相视一笑,擦肩而过,既无言语,亦无交集。
这时,十四岁的靳二公子来到传闻中的帝都。
“来福,兰陵世子有我美吗?”
“半斤八两。”
靳二公子随即一眼秒杀,眼如玄冰,来福马上改口:“相差甚远。”
这时,十五岁起就成为琅琊万千少女的香闺梦里人的赫连王子终于翻过祁连山来到京都,凭一身好武艺顺利进入京华书院,誓找兰陵世子报仇。
那是一个月高风黑夜。
“我的老毒物呢?”躲在学生寝舍外草丛中的彪悍少年一脸嗜血,“怎么放出去就消失了?”
随从答:“被兰陵世子捡回来的狗吞了。”
“什么!”王子大怒。
“放藏獒!”四匹与王子本人一样彪悍的藏獒奔了出去,往寝舍方向。赫连于宣心中暗爽,就让兰紫衣成为一级伤残,被历史的车轮碾碎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寝舍门口出现一个俊美少年,自成魅惑风流,一身紫衣。赫连于宣见了那人,因激动而脸红气喘,浑身抽搐。
“又是一只可怜的迷路狗。”只见少年轻轻抚摸,四匹彪悍的藏獒立刻乖乖伏地,摇尾乞怜,轻而易举地背叛了还蹲在墙角看好戏的主人。
“啊,王子。”随从叫喊,声音在这低沉的黑夜葳蕤自生光。
赫连于宣只觉得脑中发黑,晕了过去。
兰紫衣暗笑:迷魂散加强版果真威力巨大。随即起身,对着暗处发号施令:“阿西,上禀院长抓刺客。”
少年不知愁滋味。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苍天已变。
绪光二十三年秋,各地势力集于帝都长安,明地熙攘,暗波涌流。秋天的雁子,终夜不知疲乏,一边叫,一边飞远。
第三步。
棋从断处生,白十一自断,变数皆由此一断而生。黑子在角部尚未安定的情况下抢先攻击,颇为严厉。“五六飞攻”一型虽有四十四变之多,却找不到黑十八如此激烈的下法。
秋猎,这只是很平常的一天。
北狄族狩猎分春猎秋猎两种,春天万物繁衍,行猎不过是惯例,并不大肆屠戮,只有秋猎方是皇族争抢风头之时,是以随行的贵族子弟,兴致都十分高昂,想要借机在皇帝面前博得好印象。
雁荡山围场,早已设好连绵的帐篷。过去的我于此项活动一向懒怠,通常也是在帐中午睡品茶,等别人满载而归,自己权当散散心,而今终于可以展现真正的自己,便特意换上新做的精致猎衣,可惜进林子绕了两个时辰,却连鸡毛也没捞着一根,我尴尬地咳咳两声,对一旁的紫陌解释道:
“其实我觉得,这些小动物还是很可爱的。”
紫陌暗笑,呼啸一声,一匹紫黑的马飞速地奔跑过来,在他面前稳稳停下。
一顶青色鹤氅向我砸来。
“这个时候,美人只要站在树荫底下,等我凯旋归来就好。”
氅上是一股不同于兰麝的竹木的香味,马上男子的背影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我正要转身进大帐,突然又传来一阵答答的马蹄声。马上的骄阳似的少年此时看起来盛怒不已,眸子里压着沉甸甸的火,让我心神一抽。
“上官剑乐。”
普天之下,敢把“上官”二字呼出口的屈指可数,也只有千琅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能如此坦荡地喊出。
我倒是不知如今是应该持帝姬之礼浅笑晏晏还是冷颜相对了。
回京的途中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走着走着突然有杆枪塞进我怀里。正是雪落泥沼荒草时,我诧异地看向忸怩之态的大将军王,只见他潇洒的眉头纠结在一起。
耳边再次回响起那个少妇的话。
“倘若是个女孩,我就把她嫁给你。”
似乎有点命定未婚妻的感觉,千琅天生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也不愿再深究什么,索性大方地说了。
“枪在人在,如今我的枪归你了。”言下之意,我的人也归你了。
见我只是沉默地看着染白的玄铁长枪,并未说话,他补充一句。
“这算我的告白。”
人生境遇是件十分奇妙的事情,不可一世的大将军王也能这样低下高贵的头颅向我求爱。
战旗下的飘雪,带着些许苍茫的苦闷。
“我不要。”枪被塞回少年的手里。
然后,气氛就一直尴尬至今。
“你不必这样躲着我,”少年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答应也不要觉得困扰。”
坦荡地说完,前一刻忐忑地陷入情网的少年摇身一变,又变回了之前高傲的大将军王,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顿时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绝强气势。
“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就不会反悔。”
言罢,千琅提着长枪骑着高头大马,转身入了密林。
千琅这样的人,爱情于他而言,不过是人生的很小一段插曲。既然他不会觉得困扰,我也会坦荡以对,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这个助力。瞬间觉得心中松了一口气,我没有转身入帐,而是沿着不甚明晰的小路从另一个方向也进了密林。
锦旗摇荡,两位皇子与各位贵公子持弓骑马,纷纷冲入密林,以期猎得林中为数不多的吊睛白虎,博圣上赏识。
贵族世家的小姐们也随后进入,正式进入围猎区时已是两刻钟后了,兵部尚书长女司马沅双眸四扫便在一棵树上瞧见了一个浅浅的十字,她登时便扬唇一笑,道:“你们瞧那边林子多葱郁,定然有很多野鸡野兔什么的。”
然后转头向一身火红骑装面容娇艳的独孤仪:“独孤妹妹,看咱们谁猎得多。”
言罢率先便打马而去,北狄族儿女的好战情绪瞬时被激发出来,独孤仪紧紧跟随其后。天朝的天下本来就是马背上打来的,尚武乃是国风。
独孤仪不知走了多远,跑着跑着,身边却突然只剩下了司马沅一人,她扭头四扫见没了众贵女不由一诧,道:“咦,怎么不见了公孙姐姐她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