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听见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路晨要离开了。
温柔到路晨办公室询问，见路晨果然在收拾物品。
“怎么这么突然？我不过休个婚假，怎么回来这格局就变成这样了？你说，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温柔抱着双臂，一副随时准备出征的样子。
“你想多了，是高升！我过去打江山，河山大好呢！等我凯旋！”
“你说的倒是轻松，我也知道你是过去打江山，但是这天下哪有好打的江山，加上你现在的状况……”
“怎么了？我的状况怎么了？我挺好的，是打江山的最合适人选！”
“那你……哎呀，秦月明怎么办？”
“关他什么事啊？不过他如果愿意他可以帮我看家。”
温柔无奈地看着路晨，当然，这也是公司的决定，路晨也不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但是想在公司做得更好，服从是最好的选择。
路晨也可以选择辞职。
但是多年打拼的基础就一朝崩塌了。
人生处处是选择，没有一处的选择是容易的，总不会给你一个面包和一碗水让你选，太显而易见的结果都不叫选择。
“我啊，还一直以为你会跟秦月明发展发展呢！这下好了，恋人都能因为异地分手，更别说你们压根还没开始恋爱的。这开始的苗头估计也因为你这趟珠海之行给浇灭了。我本来对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哎，真是造化弄人。”
路晨听温柔这么说，笑了，说：“你不多关心关心以后的工作要怎么做，心里尽想着这些没用的。”
“没办法，我不上进啊，所以我早早就嫁人了啊，我对职场没有什么野心，温饱就行，小康更好。至于攀登，太累了，留给别人吧。”
“你继续这样的心态，温饱都困难喽！”
温柔不在乎地笑笑，说：“怕什么，有人养我！”
路晨就笑话温柔不知廉耻，当然是玩笑话，她也知道温柔，不过嘴上说说，实际上做起工作来还是一丝不苟，保住温饱当然没有问题。
而且，也并不是结婚的人就没有职场上的上进心，这其实是两条并不互相影响的人生线，偶有交叉，但大部分时候都各自运行。
路晨看着温柔，觉得自己以前可能把结婚这件事想得太魔鬼了，温柔结婚后也还是以前的温柔嘛，并没有什么改变，没有变成魔鬼，也没有变成仙女，一如往常。
“看你状态不错，结婚是件挺好的事吧？”
“目前看来还不错，甚至可以说，真是棒极了！”温柔一脸幸福地说。、
“那就行了！好好干！我走后这个位子也不会空太久，你努力啊！”
温柔摆摆手，一副自己根本不敢想象的样子。
“对了，晚上同事给你践行，记得先找好车夫，喝了酒不方便一个人回家。”温柔说。
路晨点头说好。
其实路晨不喜欢这样跟大家一一辞行的感觉，好像她真的要走很久。实际上她确实是走很久，但是她一直在心里跟自己说，两三年不算久，一转眼的功夫而已。
离别一旦来的郑重其事，再相见就显得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路晨还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那时候大家一顿又一顿的吃散伙饭，临别的前晚抱头痛哭，那应该是路晨至今的生命里经历的最盛大的最持久的离别仪式。
后来，果然，太多的人，至今都没能再见一面，当初说好的再见，根本就没有实现过。
再见，就真的是再见了。
记忆里另外一次离别就是和尤钰，虽说没有毕业分离那么盛大，但是刻骨铭心，她一个人完成了整个离别过程，虽然形式单一，但是时间漫长。
后来，这个人，就再也不想见了。
所以路晨不喜欢郑重其事的辞行，说我要走，说大家再见，都像是在说舍不得和回不来。
这两点，都叫人伤感。
但是同事们很热情，像是平淡的工作生活里突然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玩的事，大家满面笑容，举杯祝贺，好像路晨这一去，征途辉煌，前程似锦。
路晨在非常克制的情况下还是喝得头晕脚打滑。
照例还是秦月明来接路晨，有的同事是第一次见秦月明，都很惊讶，没想到路晨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不是说路晨是千年单身狂吗？怎么暗地里也交了男朋友？
大家交头接耳，路晨迷迷糊糊的都听的不太清楚，温柔也不解释，误会就误会吧，再说路晨有个男朋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更不犯法。
秦月明礼貌地感谢大家，然后扶着路晨离开。
秦月明看路晨摇摇晃晃的样子，没有立刻让她上车，这样估计一上课就吐了。
秦月明扶着路晨在街道的梧桐树下走，走得很慢，但是路晨走不动，外面又有些冷，秦月明只好带路晨进了一家咖啡厅，让路晨坐在沙发上歇酒。
路晨自认为自己还是清醒的，只是她看着秦月明的时候觉得秦月明比以前帅了一些。
“你怎么好像比以前帅了？”路晨问秦月明。
“据说有一项科学实验，得出的结论据说是人越来越好看，其实就是长期看着看着就看顺眼了。你现在大概终于量变引起质变，看我的时间累积起来，正好达到了顺眼的程度。”秦月明认真地解释起来。
“有道理！”
然后路晨和秦月明就都没有话说了，路晨迷迷糊糊地在咖啡店的沙发上就睡着了，秦月明看着路晨，唯有沉默叹息。
这个女人真是有一种很奇怪的魅力，秦月明其实也思考过，为什么会喜欢路晨，他以前喜欢过的女孩全然不是路晨这种样子的，那些女孩蹦起来就像一个春天，会歪着脑袋叫你给她买一个草莓蛋糕，在KTV唱歌的时候能跳全场。
可是遇见了路晨，秦月明就觉得自己对那些女孩的喜欢是肤浅的，是只流于表面的喜欢。因为他那时候几乎可以把“好喜欢你啊”这几个字挂在嘴边，随时随地对女孩说。现在呢，他看着路晨，只有在假装开玩笑的时候才会说出一句我喜欢你，说完连自己都在发抖，或者后悔，或者慌张，这是没办法说出口的喜欢。
希望她好，希望她时时刻刻都好。
竟然没有别的什么更高的更有追求的愿望，只是希望她好。
不敢说喜欢她，是因为害怕说了之后他就被扫地出门。
他是可以默默地陪着她的，他愿意这样。
陪一辈子也好啊。
反正他也不打算结婚。
那么如果路晨嫁给别人了呢？
秦月明这样想着，自己能不能接受她嫁给别人呢？
如果那个人能给她幸福，是真心实意地爱她的，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反正她也不想嫁给自己，而自己也不一定会娶她。
如果她嫁给别人了自己怎么办呢？
还可以这样陪着她吗？
秦月明想了两秒。
可以。
他在心里回答自己。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答案吓到了，赶紧用手拍了拍胸口。
原来有这么爱她吗？
秦月明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爱路晨。
他从没有这样看着路晨安静地，深刻地，想过自己有多爱路晨这件事。
这个时候这样一想，秦月明自己都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