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喂”了一声,襄襄已经高兴得要跳起来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是傅叔叔吗?我是襄襄,薛襄襄,现在因为户籍的关系改叫刑襄襄了……您在中国的时候,我们住在一条街上……”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生怕对方忘记了她的存在,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打断她的话,“襄襄啊,我记得的。”
竟然记得。襄襄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声音微微哽咽,”傅叔叔,您还好吗?”
“很好,我结婚了,有个孩子,一切都很好。”那边说。
襄襄微微愣了一下,心里酸酸涩涩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挤出一丝笑容来,“嗯……傅叔叔恭喜您。”
“谢谢。”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寒暄,跟记忆里的没什么不同,但是襄襄却在这一刻突然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就是觉得凄凉,怎么努力都接受不了自己最最崇敬的人,彻底离开她的生活。
她捂着嘴,让哭声不致于透过手机传到对面,哭了一会,才努力控制着声音说:“傅叔叔,小时候承蒙您关照,想跟您说声谢谢。傅叔叔,谢谢您,给我留下了那么宝贵的回忆,这对我很重要。傅叔叔,祝您幸福,再见。“
说完最后一个字,眼泪已经再次决堤了,她生怕自己失态让他发现,赶紧挂上了电话。
她就蹲在大石头下面哭,使劲捂着嘴,不让声音传到别处,哭了一会,心里舒服了一下,情绪也平复了许多,这才站了起来,拿出小镜子照了下自己,发现眼睛又红又肿,根本没法见人,她被自己滑稽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噗嗤”一声,指着小镜子里的自己小声数落:“刑襄襄,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简直就像失恋一样……你有恋可失吗?人家从头到尾都把你当个孩子看。”
说着,又沮丧起来,收起镜子,去山脚下的小溪洗脸。
小溪离他们扎营地不远,洗刷的水全在这里取,她洗了脸,正看着河面发呆,就听有人叫她,回头就看见安遇,一脸疑惑地站在她身后,“你没事吧?眼睛……很红。”
襄襄遮住眼睛,转过头去,“没事,有东西吹进眼睛里了。”
安遇不置可否,来到襄襄身边,蹲下身来,洗了洗手,溪水清澈微凉,倒映出身旁女孩洁白的面庞,他侧过头去,看着她:“给傅先生打过电话了吗?”
襄襄点了点头,又连洗了两把脸,站了起来。
“傅先生告诉我你哭了,让我来问问原因。“安遇也站了起来,他是个俊秀的青年,眼镜下面一双黑眸竟比溪水还澄澈。
襄襄有些惊讶,“傅叔叔给你打电话了?”
“嗯……对。”安遇点了点头,表情有一丝僵硬,“让我照顾一下你……代替他……”
傅叔叔还是关心她的。襄襄心里掠过一丝狂喜,但是也就那么一瞬喜悦就又散了,她不明白,傅叔叔为什么不直接跟她打电话,而是通过旁人来问?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介入感。
襄襄沉默着没回答,安遇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你到底为什么哭?告诉我,我好给傅先生回电话。”
“没什么,不用麻烦您了。”襄襄冲着安遇冷笑,“我自己会回电话给傅叔叔的,而且我已经二十岁了,不用别人照顾,谢谢您的好意。”说完,转身走了。
马尾辫在他面前划出弧线,安遇看着她的背影,表情越来越困惑。如果没看错的话,她刚才那个表情那番话是有敌意的吧?他哪里说错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对他产生敌意?他苦思冥想,无论如何也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