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看一轩。”襄襄说着话已经麻利得脱下了睡衣换上外出的衣服,头发随便抓了几把,扎成马尾。
刑一飞急了,“大晚上的你就别去了,刑一轩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你的,你这一去,他生气不给我生活费怎么办?”
“他不给你生活费,我包养你,放心啊。”襄襄说着已经抓起了包。
一飞也赶紧爬起来,在后面喊:“你知道他住哪家医院吗?”
“咱们学校附近就那一家医院。”
“那你知道他住哪个病房吗?”
“我不会去前台问啊?”
“哎……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襄襄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熄灯了,护士让她们小声点,不要吵到其他的病人,襄襄和一飞再三保证了之后,蹑手蹑脚进了一轩的病房。
病房里住了两个病人,中间拉着布帘,布帘里静静悄悄的,似乎两个人都睡了。
一飞正想撩开一轩的帘子,被襄襄制止了,“他都睡了,我们就别吵他了,明天再来。”
“啊?那我们不白跑一趟了吗?”一飞不满。
“外面不是有护士吗?问问护士也是一样的,不算白跑一趟。”
襄襄拽着她,正准备走,帘子突然自己拉开了,刑一轩站在床边,瞪着一飞,“不是让你别跟她说的吗?”
“说漏嘴了,说漏嘴了。”一飞陪着笑脸。
襄襄看着刑一轩,他穿着病号服,似乎瘦了一些,下巴上有新冒出的青色胡渣,看起来有些颓废,却不难看,反而有种病美男的奇异魅力。
她觉得有点难受,叹了口气,“住院都要瞒着我,是不打算跟我做朋友了吗?好,就算不做朋友,我们总是亲戚,我也该来探望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刑一轩说着将襄襄让进来,帘子圈出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有病床和桌椅,“我不想让你多心,以为我这样……是因为那天你……”
他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襄襄却懂,那天他那些不算表白的表白,还有被拒绝后,发青的面孔,心里的愧疚感再次袭来,她低下头,捏着自己的手指,这是她不安的表现。
刑一飞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伸头问:“你哪样?那天她怎么你了?你们俩背着我干什么了?”
“没你的事。”刑一轩抬头瞪她,指了指水壶,“没水了,你去给我打壶水。”
自己老哥现在是自己的金主,她哪敢不从,缩了缩脖子,乖乖提着水壶出去了。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襄襄和一轩,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空间似乎都凝滞了,实在让人难受,襄襄忍不住先打破了寂静。
“你的胃没事吧?”
“没事,明天就能出院了。”一轩看着襄襄,“其实,我不想让一飞告诉你,我住院,还有一个原因。我怕你看不起我。”
襄襄抬头,眸中有诧异,“怎么会?你和一飞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好朋友。”一轩苦笑了两声,“也只能是这样了,是吗?”
襄襄无法回答。
“其实这阵子我一直在躲你,以为不见你就没那么难受,后来发现不行,不见反而更难受。”一轩说着朝襄襄笑了笑,“刚才听见你在外面说话的那一瞬间,我明白了,还是见一下比较开心……嗯,虽然也会难受,但是总比不见好。所以,谢谢你来看我。”
襄襄抬头看一轩,他们一起长大,度过人生中最宝贵的十年,他们之间的感情比朋友要深厚,她实在无法舍弃这份感情,转身就走,也没法给他发好人卡,因为她觉得,那对他是种侮辱。
“襄襄说,以后谁能当她的嫂子,谁就有福了。我可能是没这个福气吧。”襄襄笑着说,眸中满是真诚,“你这么优秀的人喜欢过我,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谢谢你。”
“给我戴这么高的帽子,我都不好意思生你的气了。”一轩笑起来,笑着笑着,也不知道怎么了,剧烈咳嗽起来,襄襄赶紧起身给他倒水,才发现水壶被刑一飞提走了。
“我去找一飞,一会就有水喝了,你等一下。”她说着,转身准备去找一飞,被刑一轩拽住了手腕,下一秒就落入他的怀抱中。
他身上有药味和洗发水的香味,很淡很好闻,胸膛并没有军人出身的傅安儒那么坚实,但也十分宽阔有力,以至于襄襄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有些无奈地轻声叫了一声:“一轩,你放手。”
一轩就真得放手了,很近的距离,她能从他的眸中读到痛苦,然后那抹痛苦被笑意覆盖住,“也算了却我的心愿了,我可以安心做你的朋友了。”
襄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怕看到他的眼神,借口去找一飞出去了。
离开病房,站在走廊上,她的脑子里反复闪现着那个拥抱,和他痛苦的眼神,她不知所措地左右徘徊了几步,这才往外走。
往往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想念傅安儒,她很想傅安儒也能抱抱她,给她点力量,让她不至于一个人在愧疚之中挣扎,她很怕自己愧疚着愧疚着就妥协了。
想着傅安儒,她抬起手腕,看着手表上的第十三颗星星,也不知道是她的想念起了作用,还是眼花了,她竟然看到那颗星真得亮了起来。
“星鸾。”她兴奋起来,小声念叨着,在医院里到处寻找。
转过走廊,跑下楼梯,她终于在人少的住院楼后面看到了傅安儒。
傅安儒穿着类似于军装的制服,只是剪裁更贴身简洁,材质也十分优良,更衬得身材高大挺拔,即便是站在黑暗里也似乎会发光一般,紧紧吸引住襄襄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