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建筑的大门敞开着,御陵径直走了进去。
建筑是用石头建成的,准确地说是一座小型的石头山,人为把中间掏空了。
御陵一进去,厚重的石门从上而下,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屋内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御陵紧握着锁命剑,认真聆听周围的细小声响。
突然,火焰腾腾,把屋内照的如同白昼。
御陵四下一看,发觉身在宽敞的大厅内,四周的墙壁上有几十个小洞,小洞内各有一方小鼎,小鼎内燃着淡蓝色的火焰。
老人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道袍,慵懒的坐在一把太师椅中。
老人看到御陵,面露惊诧的神色。
他发现御陵变得非常高贵,就像是一尊屹立于云端之上的神灵,睥睨着芸芸众生,而他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且是最卑微的一员。
老人站起身,倍感遗憾地说道:“我明白了。其实你的心脏被我击中了,但你拼尽最后的力量击伤了我,并伪装出没有受伤的样子吓退了我。哎!我怪道人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如果我再出一招试一下,现在那颗凤凰的真元就应该在我的体内而不是你的体内。”
御陵强忍着愤怒,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其实我们本不必兵戎相见,我和凤双飞来找你是为了和你合作一起杀无处可逃的。”
“怎么合作?”怪道人假装来了兴趣。
“你告诉我们如何解除无处可逃的咒印,我们联手诛杀无处可逃。”御陵说道。
“好!既然你单枪匹马到了这里,作为对你的尊重,我告诉你解除无处可逃咒印的方法。”怪道人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不用了。”御陵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哦?说说看。”怪道人一脸得意,好像料定御陵一定说不对。
御陵把右手的锁命剑换到左手里,张开右手说道:“我的右手手心曾被无处可逃种下过咒印,可当我复活的时候,我发现咒印不见了,所以,解除咒印的方法就是死。”
怪道人摇头道:“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可以复活,所以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
“当然还有别的方法。”御陵自信地说道,“无处可逃的咒印发作时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身体内部爬,不抓浑身奇痒无比,抓就要皮开肉绽,可是,如果一个人没有了任何感觉,那无处可逃咒印就和不存在没有任何的区别了,所以解除无处可逃咒印的第二种方法就是使自身变得没有感觉,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痒。显而易见,你和那个青年人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怪道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转而成了悲戚:“你希望用这种方法吗?”
“我不希望。”御陵说道,“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感觉,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怪道人苦笑道:“可我选择了这种方法,因为我别无选择,我想活下去,想要报仇,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办法,可即使我变成了没有感觉的行尸走肉,我发现我也报不了仇,我不是无处可逃的对手。”
怪道人深吸一口气,问了御陵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猜我多少岁了?”
御陵看怪道人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说道:“七十岁,不能再少了。”
怪道人面容扭曲:“我知道你不会猜对的,任谁看到我的白发和皱纹都会认为我很老,可是,我才只有四十岁呀!”
“四十岁?”御陵感到不可思议。
怪道人恶狠狠地说道:“为了能够报灭族之仇,我拜了道士为师,学习武艺,为了能够真正和无处可逃抗衡,我切除了自己所有的感觉神经,把自己变成了没有感觉的战斗机器。在我明白了我终其一生也无法打赢无处可逃后我懊悔我所做的一切决定。我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报仇,为什么不好好的活下去,娶妻生子,为什么要亲手把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我每天每夜无时无刻不在懊悔责备自己,渐渐的,我的头发变白了,我的皮肤变松弛了。我恨,我恨我自己,也恨还可以称之为人的沙漠人。”
御陵叹息道:“正因为你这种变态的心理,你才毫不犹豫地砍下了清月的头。”
怪道人咬着牙说道:“我一直都很恨清月,二十年前无处可逃灭亡沙漠人的时候清月还在她母亲的肚子里,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无处可逃种下咒印的沙漠人。我本来就是一个医生,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剖开了清月母亲的肚子把清月抱了出来,后来我在死人堆里又找到了一个小男孩。我带着他们离开了沙漠,亲手把他们养大。我恨清月,为什么我们都是沙漠人,都立志要报仇,可我要变成怪物,她却健健康康的。我一直都想杀了她,可她毕竟是我养大的,我有些舍不得,我一直在找一个理由,只要理由一到,我立马就杀了她。”
御陵又看了一眼怪道人狰狞扭曲的表情,转过了身。
“你干什么?”怪道人对御陵的反应有些触不及防。
“我要走了。”御陵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是我害死了那只凤凰,你不打算报仇了吗?”怪道人十分不理解御陵的行为。
“我来找你本来是想和你合作,不过我咒印已经解除了,没有必要了。我想要杀了你替凤双飞报仇,不过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必要了。你已经是个孤家寡人,就让你在痛苦、愧疚、懊悔中孤独地死去吧!”御陵的声音突然有了些许的惋惜,“你是一个苦命人,是一个失败者,虽然我很想杀你,但杀了你我又觉得是一种罪过。”
怪道人嘲讽般大笑起来:“想走,你也得出得了这个全是石头的大厅啊!”
御陵把锁命剑又换到右手里,说道:“石门关上的时候我瞄了一眼,只有两尺厚,我一剑就可以劈开。”
怪道人霍然站了起来,指着御陵说道:“你走不了了,我要你体内的凤凰的真元。”
御陵问道:“没有了真元我会死,对吗?”
怪道人说道:“是。”
御陵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怪道人阴森森地笑道:“不重要,我会抢的。”
御陵回过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怪道人:“你还不明白吗?我出去后要去杀无处可逃,我要替你报仇。”
怪道人看着苍老的双手说道:“我已经不再想报仇了,杀了无处可逃有什么意义,我死去的亲人能活过来吗?我现在只想重新变成一个人,然后好好活下去,只要我得到凤凰的真元,我就可以在烈火中重生,我切除的神经会重新长出来,我就又成了完整的人了。我可以娶妻,然后生子,再然后看着他们长大,享受天伦之乐。”
御陵终于明白了怪道人的心理为何会如此的变态扭曲,原来切除神经后那件东西的功能也会随之丧失。
“我不会满足你的,我必须回去,还有人等着我拯救呢!”御陵长剑横胸,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你我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怪道人展开了他宽大的双袖,“不过你没有胜算的,别忘了我一招就杀了你。”
“你也别忘了我一招就伤了你,不是你自残,你早已死了。”御陵很小的时候就告诫自己,无论什么样的战斗,气势上不能先输。
怪道人阴沉着脸,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走,在距御陵一丈处停下,缓缓伸出右手挥出了一拳。
御陵曾被老人完全没有力道的一拳打死,心中畏惧,不敢硬抗,老人拳头一挥出,立马向旁边一躲。
御陵的背后就是石门,“哐啷”一声,石门被打出了一个直径两寸的圆坑。
“好强的力道,难怪我的肋骨会被打碎。”御陵暗中说道。
怪道人见御陵躲过了他的拳头,脸色微微变了变,左手打出了一拳,出拳的速度快了一点,力道也猛了一点。
御陵还是不敢接,向另一边闪躲,石门上又被打出了一个直径两寸的圆坑,不过比第一个圆坑深了很多。
“你的拳头只能这么慢吗?真的是老人的拳头啊!”御陵故意激怒怪道人。
怪道人连出两拳都被御陵轻松躲了过去,又被御陵嘲笑,勃然大怒,双拳交替击出,一拳比一拳快,一拳比一拳猛,逐渐有了虎虎的拳风。
御陵连连躲避,怪道人的拳头全都打在了石门上。
御陵一边躲一边强迫自己认真看:“好好看,我能看到的,他打出了应该是直径两寸的气球,肯定和空气是有区别的,认真分辨,认真看,我能看到的。”
“看到了。”御陵在心里喊了一句,双手持剑朝着怪道人打出的气球砍出。
气球被砍成两半的同时一股强大的气流涌出,将御陵的衣衫吹得猎猎飞舞。
御陵身后的石门承受了太多打击,被气流一吹,碎成了石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