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离的杀意格外的浓烈,宛如北方狂猛的冷风骤然到了南方,直令树叶凋零,飞鸟躲避,猛兽逃窜。
猿三声感到一股寒意涌进了他的身体内,血液都几乎因之凝固。
猿三声大惊失色,慌忙向后退了三丈有余。
“好危险,如果离他再近一点,我就完全动不了了。”猿三声惊魂未定,鼻翼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殷天离赞叹道:“不愧是刘炫赫的爱将,反应真快!”
猿三声冷静了一下,说道:“你很可怕,但只要和你拉开距离你就奈何不了我了。”
殷天离说道:“你太天真了,我和你的距离连五丈都不到,我刹那间就可以杀了你。”
猿三声嘲讽道:“少年人往往狂妄无知,老年人往往稳重成熟,可是老人家,你似乎比少年人还要狂妄啊!”
殷天离摇头道:“我可没有吹牛,只是在说实话而已。你竟然会被我的杀意吓到说明你和我的实力存在巨大的差距,我完全可以在举手之间杀了你,如果你不信,我下一招砍你的左臂。”
猿三声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大怒道:“少看不起人了,你以为你都告诉我你要砍我的左臂我还会被你砍中吗?”
殷天离自信地笑道:“你会被我砍中的,你在我面前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话音刚落,殷天离出手。
他左脚一动,人已到猿三声跟前,前进的途中,长剑出鞘,一剑劈向猿三声的左臂。
猿三声彻底惊呆了。
他完全没有看到殷天离是怎么动的,等他看到殷天离的时候,殷天离已经前进了几乎五丈,长剑落了下去。
“我避不开那一剑,真的避不开。”猿三声在心里说道。
殷天离一剑劈下,带笑的脸突然僵住了。
他察觉到他的剑劈在了虚空里。
“怎么可能?”殷天离的心里充满了疑惑,“我绝对不会听错,他没有动,应该就在这里的。”
猿三声大笑了起来:“老人家,你刚才的霸气和自信哪里去了?你在砍哪里?我在这儿呢!”
殷天离脚步轻移,循着声音的方向一剑砍去。
然而,他还是砍在了虚空里。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猿三声的笑声在山间回荡。
殷天离久经风霜的脸上沁出了冷汗,内心涌起了久违的恐惧。
猿三声得意地说道:“你可以再砍几剑,我保证你绝对砍不到我。”
殷天离听准猿三声就在他左上方三丈处,脚步一动,一剑砍去。
如殷天离所料,也如猿三声所料,殷天离的剑又一次砍进了虚空里。
他们本来身处小路之上,两边全是长着荒草和灌木的山。
殷天离站在灌木丛中,细小的灌木的刺痛了他的腿。
“你支配了我的听觉,对吗?”殷天离故作平静地问道。
“并不是这样的。”猿三声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剥夺了你的视觉、听觉和嗅觉,然后支配了你的听觉,也就是说,从我和你说第一字开始,你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我让你听到的,只要我不想让你听到声音,你就什么也听不到。”
殷天离说道:“这和我知道的并不一样,我知道你能支配他人的听觉,但是要在猿啼三声之后,可我并没有听到猿啼。”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猿三声可以发出类似于猿啼的声响,凄厉哀婉,宛如肝肠已寸寸断,三声过后,听到的人多已涕泪纵横。而猿啼三声过后,猿三声已将对手的听觉完全支配,只要猿三声发出三声猿啼,从未败绩。
然而这只是一个谎言,一个猿三声故意散布的谎言。
猿三声得意地笑道:“有很多人都相信我只有在猿啼三声后才可以支配对手的听觉,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我要剥夺对手的视觉、听觉和嗅觉并支配对手的听觉根本不需要发出猿啼。”
殷天离说道:“我明白了,‘猿啼三声’是一个谣言,是你故意散布的谣言,为的就是让对手轻视你。”
猿三声说道:“这是一个处处充满危险的世界,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说一些谎话,很多人都认为‘猿啼三声’是真的,然后自信满满的来挑战我,要趁我没有发出三声猿啼的时候杀了我,再然后,他们全都死了。”
“那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你是怎么支配他人的听觉的?”殷天离的声音里充斥着沮丧,好像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赢了。
猿三声说道:“其实我是布下了结界,结界中的敌人视觉、听觉和嗅觉都将被剥夺。”
殷天离说道:“好可怕的结界!没有了视觉、听觉和嗅觉,还要受你创造的声音的迷惑,进入结界的人可以说是几乎毫无胜算。”
猿三声大笑道:“所以说你已经准备放弃了吗?虽然我从来不会对对手手下留情,但看到你年老的份上,只要你跪下来求饶,我可以大发慈悲只留下你一条手臂和一条腿。”
殷天离突而笑道:“我说几乎毫无胜算,又没说完全没有胜算,更没说我要放弃。”
猿三声怒道:“你在找死。”“嗖”的射出了一支箭。
殷天离听到了箭破空的声响,知道箭射的是他的右臂,挥剑去砍。
“啊!”殷天离的左臂被贯穿,闷哼了一声。
猿三声大笑道:“老年人果然都是颟顸的,我都说过了你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我让你听到的,你竟然还认为我射的是你的右臂。”
殷天离拔出左臂上的箭,平静地说道:“你再射一箭,我一定可以挡下来的。”
猿三声轻蔑地一笑,又是一箭射出。
利箭破空,嗖嗖作响。
殷天离断定箭射的是他的咽喉,再次挥剑去挡。
然后,殷天离的后背中了一箭,箭尖从胸前窜了出来。
“哈哈哈哈……”猿三声狂笑着,“到底要多少次你才明白,你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可能在你前面也可能在你后面,可能在你左边也可能在你右边,我的箭射的是什么地方你根本猜不到,放弃吧死老头子,在我结界里你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殷天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充满信心地说道:“我不会再被你射中了。”
猿三声冷笑一声,一箭射向了殷天离的咽喉。
他想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了。
殷天离听到了箭射向他的咽喉却动也没有动,似乎料定了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然而当箭刺穿他的皮肤的时候,他的左手猛然伸出握住了箭杆。
殷天离的咽喉只破了一层皮,没有伤到要害。
殷天离把箭扔到地上,笑道:“还是被你射中了,不过伤的一点都不重。”
猿三声惊讶的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殷天离说道:“看来你是忘记了,人除了视觉、听觉和嗅觉还有痛觉,你的箭刺中我之后我感觉到了痛,已经第三次了,我知道这决不会错的。”
猿三声不屑地说道:“原来如此,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你能知道我在哪里吗?你能反击吗?说到底你还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话音一落,猿三声射出了三支箭,分别射向殷天离的咽喉、心脏和胯下。
三支箭同时射出,同时射到,殷天离就算感觉到了痛也无法同时拦下三支箭。
猿三声得意洋洋地看着殷天离,他认为战斗就要结束了。
然后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让猿三声的心都凉了。
殷天离挥出了三剑,准确无误地把猿三声射出的三支箭全部击落。
殷天离“嘿嘿”一笑,脚步一动,一剑刺穿了猿三声的咽喉,又在一瞬间拔剑后退一丈有余。
猿三声本来站在小路上,此刻扑倒在地,不解地问道:“怎么会这样?你明明应该听到箭射的是你的后背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
殷天离把细长的剑插回盲杖中,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你的能力的确很强大,但你自身太弱小了,以你的境界不会明白的,真正的高手不是靠眼睛和耳朵去认识世界的,而是靠感觉去感知整个世界的,只要足够强大,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和毛发都会成为认识世界的眼睛。我已经很久没有靠感觉来战斗了,因为我的耳朵太敏锐了,我可以所有细微的声响,包括云的移动,花草树木的呼吸,以至于我从来不需要用感觉来战斗,久而久之,我的感觉越来越迟钝。我受了三次伤才将久已生疏的感觉重新找回,一旦我的感觉找回来,你的箭射向何处,你人在何方,我了如指掌。”
猿三声没有再说话,血顺着台阶向下流,人已然死去。
殷天离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长青阁的方向,喃喃地说道:“猎杀者们,希望你们能赢,现在我们是战友,不过很快,我们会再次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