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苦斗了半个时辰,云娴亦在东天布下大片的浓云,估摸着子君已经快到天辰了。
“该撤了,老头子,别贪玩了!”云娴道。
魔王显且战且退,藏身进云雾中,迅速往天辰而去。炎辉在云里迷糊了半天,终于走了出来,但是二人已经消失不见。
巡逻的天兵察觉到北天异常的雷电,但是经过重重报告,当天兵赶到的时候,敌人已经走远了,只剩下炎辉一人。
“殿下,您没事吧?要追吗?”
“这时候才来,追什么追啊!”炎辉怒骂道,悻悻地班师回去。
天辰隐匿在东天之际,周围里三层布满瘴气,外三层是云娴所布的浓云。这里从前杳无人烟,现在更是与世隔绝,炎宏父子更是对这里一无所知。
子君好容易将这两人带回了天辰,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擦着额头的汗滴。
竹楼被人设下了结界,这是为何?
“丫头,你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旦陌察觉到有人进来,出来一探,竟是女儿回来了。
“爹爹,我没事,这是怎么了?”她指着竹楼。
“唉!一言难尽,进去再说吧。对了,这两位是?”旦陌指着地上的两人。
“不用搭理他们,我们走吧!”子君拉着父亲进了竹楼。
床上的川雩面带土色,一动不动,她摸了摸他的呼吸、脉搏,惊慌道:“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孩子,你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旦陌向子君讲述了整个经过。
“不,不可以,谁也不可以从我身边抢走他。”她抱着川雩哇哇地哭。
“只要是你想要的,爹就算拼了命也会帮你!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子君扎进父亲的怀里,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他甚至后悔当初不惜一切带她去人间。
“这是哪里?”兰若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陌生的地域,白发川穹竟然变成了黑发,这是怎么回事?
“你醒醒!”她拍了拍川穹的肩膀,片刻川穹醒来,身体剧痛。
“这是哪里?你是兰若?”川穹有些恍惚,彩色的和素雅的两个人,最后融合了,只剩下眼前这个不施粉黛的素衣女子。
兰若不答,身旁有个木屋,还有一座竹楼。显然那座竹楼不是凭她的修为可以靠近的,但是竹楼的门虚掩着,里面隐隐飘散出仙气。
她大着胆子,前去扣门,“请问有人在吗?”
一个端庄的妇人从里屋走出来,眉眼一抬见一个仙子站在门前,“姑娘,有何事?”
兰若惊异,神仙仙子多如牛毛,天后定然记不得自己,但她对她却是印象颇深,兰若跪拜道:“小仙拜见天后娘娘!”
“起来吧,不必多礼!”青璇将她扶起,“倒是个生的极美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仙名叫兰若,曾是执掌霜雪的仙子,偶然在宴会上见过娘娘几面。”
“降霜仙子,你是……算了,都是苦命的孩子,进来坐吧!”
青璇是个善良又极富有亲和力的女人,但是兰若却不敢接受她的好意,她回头看了看外面。青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外面的地上还躺了一个人。
“哦?你还有朋友在外面,是受伤了吗?”青璇出门去,兰若不好阻拦,只好跟在后面。
青璇走近了一看竟然是川穹,祭出长剑,指向二人:“这真是冤家路窄啊!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娘娘息怒!”兰若跪下。
“天后?要杀你杀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川穹从地上颤巍巍地爬起来,闭上眼睛,静待死亡。
从睁开眼看见兰若的那一刻,他如梦初醒,杀妻灭子,犯上作乱,这一生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上天最后还是将心爱的女人送到了自己的身边,虽然这一切对她并不公平。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青璇的剑正要刺进川穹的胸膛,却被忽然出现的少宇拦住了。
“陛下,你……”她不解地望着丈夫。
“如果每个人犯了错,都只求一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了,川穹你应该为你的错赎罪!”
“赎罪?谁会原谅我?是死去的焦月,还是川雩,还是无辜送命的天兵天将?”川穹沮丧道。
“没错,你活着确实救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是你可以完成他们的愿望和信念,难道你甘心三界被残暴的炎宏父子统治吗?还有你新婚的妻子,将会成为寡妇。”
川穹夺过青璇手中的剑,“别说了,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眼看他就要抹了脖子,一道寒光将他手中的剑打落。
凌霄现身: “你儿子就快死了,难道你不想再见他最后一面吗?他一生没有得到过父爱!”说道这里他有些哽咽。
“你是说雩儿还没死?”他面露欣喜,但随即又眉头紧皱:“那我更应该死了!”
“你的死帮不了他分毫,如果你一定要赎罪的话,不妨将热血撒在战场上,为三界和平而死,也对得起你的祖先和因你而死的人!”
“我……我腹中已经有了你的骨肉!”兰若嘴唇都快咬破了,才把到喉咙口的一句话吐了出来。
“如果你现在死了就是三界最自私,最懦弱的人!”凌霄再劝道。
川穹被众人的心意感动,扑通一声跪下,对着天地磕了三个响头,又转过来对着众人磕了三个响头:“感谢诸位给我这个浪子回头的机会,天尊,我想见见雩儿!”
“他就在那个竹楼里,不过你能不能见着他,我们说了不算,得看带你回来的那个丫头!”凌霄离去,少宇夫妇也离去。
“兰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你起来吧,怪只怪造化弄人!”眼角一抹清泪滴下,她仰起头企图制止,但未能如愿:“你的额头破了!”
她用丝巾轻轻地拭去他额头的沙土,喑哑道:“以后好好做人,等孩子出生了,也能挺直身板儿活着。”
川穹起身紧紧地抱着这个善良的女人,而兰若也第一次不想去反抗。
“等我!”
川穹松开手,往竹楼而去,结界太强他无法靠近,但是站在外面明显听见里面有女子的哭泣声。他双膝跪地,喊道:“姑娘,求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喊一次,磕一个头。
“丫头,外面那人是谁?”旦陌站到窗口看见外面跪着一个中年男子,身边还跟着个清丽的女子。
“他是川雩的父亲,方才外面呼天抢地闹自杀的人。”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抽泣道。
“方才我也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原来竟是为了这人,虎毒不食子,让他跪一会儿,吃点苦头,没什么不好!”旦陌关上窗子。
“爹爹,他还会醒来吗?”她可怜巴巴地望着。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他的师父会比较清楚,还有那个星宿神君的真身,应该已经被带回来了。”
“那我去找凌霄问问,爹爹你帮我照顾一下!”
“去吧!”
子君出了房间,看见那个磕破头的川穹,顿了片刻,心里就像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她努力克制着,面无表情地下楼去。
“姑娘,求你让我见见他吧!我只想照顾一下他,送他最后一程!”
“闭上你的乌鸦嘴,谁说他要死了,你现在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她痛骂道。
“你说的都对,但还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弥补一下对他的亏欠,这不也是你带我回来的初衷吗?”
“你随意,反正我不会让你靠近他!”子君朝小木屋飞奔而去。
少宇夫妇正伫立在门口,见她红着眼跑过来,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天尊在里屋,去吧!”少宇道。
“多谢!”她情绪激动,径直冲进了里屋。
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陌生男子,剑眉星目,相貌俊朗不凡,一身素白的衣服,周身泛着淡淡的星辉。
“你来啦?”凌霄屹立在床边,轻声道。
她沉默了片刻,双膝跪地,啜泣道:“求你救救川雩吧,他可是你最疼爱的弟子。”
“我也想救他,可是天道有常,不是我等可以轻易改变的。”
“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求求你了!”
“元神的主人在这里,除非他同意,否则谁也无能为力。”凌霄离去。
她巴巴地望着凌霄的背影,又望着床上的陌生人: “为什么你要把一颗元神分成两半?为什么我们已经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一分为二,一半回归……”
她好像联想到什么,父亲说的异象,那时孟章正好去世。
她爬到床边:“孟章哥哥,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对不对?如果是你,肯定不忍心看我这么痛苦的活着。我求你放过他,让他回到我身边好吗?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