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号返校,家住的远的,十五晚上基本上都回了学校。以往的十五,温奕都是十六一早回学校,这个第一个没有父亲的十五,尽管奕静已经很努力活跃家里的气氛,可是那些表面上的欢乐却是掩盖不住各自内心伤感。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了一会文艺晚会,电视里的欢声笑语也只是电视机里的,两人眼睛虽然都看着屏幕,但是心却是都在别处。奕静动了一下脚,似惊醒了看着电视机发呆的温奕,温奕突然起身,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眼睛躲闪着看着奕静言道,“明天早上要早起,我先睡了,晚安!”
女儿疏离的语气,让奕静失了神,等她醒悟过来,只看见女儿卧室关着的门。奕静眼圈突然有些发热,目光回到电视机上,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会,想到逝去的丈夫她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关掉电视快步回了卧室。
温奕人回到了卧室耳朵却是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听见她母亲关了电视,听见她母亲卧室轻轻的关门声后,这才开始慢腾腾的收拾起回学校要带的书本衣物,收拾完要带的东西,然后又开始整理自己的内务,衣柜里的衣物整理了一边,所有的抽屉书架也都翻腾了一边,悲伤的心还是没有一丝好转。在床边坐了一会,然后又倒下躺了一会,只觉得心更加难受,疼的她几乎不能呼吸。父亲在世时,家里家外十五都挂着灯笼,晚上的时候还会和她一起提着灯笼在家里各处照照。而这个没有父亲的欢笑没有灯笼的十五,温奕只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窒息,起身背上书包,拿起要带走的东西走出卧室。
奕静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以入眠,睁眼闭眼,眼前都是丈夫的影子。思虑中听见女儿卧室的门开了,她没有动,自觉自己这前半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可是面对女儿对自己的抵触却是深感无力。尽管她也在努力做个好妈妈,学做家务,学做女儿喜欢吃的佳肴,有的时候女儿看喜欢的动漫,也学着丈夫陪着一起看。是的,在她的努力下,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可是她们之间,始终隐藏着,一条不浅不深看不见的沟壑,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再轻易上前一步。以前老是嫌丈夫在女儿面前没大没小,现在倒是开始羡慕起他们在一起没有隔阂的相处模式。想到,去年十五晚上她从医院回到家,家里还有女儿和丈夫的笑声,悲伤和孤寂涌上心头。
“妈,我回学校了!”温奕在客厅内喊道。
奕静一翻身坐起,等她出了自己的卧室,客厅内只剩下幽暗的灯光和关门声,眼里的泪水便再也收不住了。
温奕快速的关上门,害怕看见她母亲悲伤无奈的眼神,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一向待人冷冰冰却是因自己父亲去世后,开始转暖的母亲相处。她也是知道,母亲正在努力改变自己,可是她却故意忽视母亲改变。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属鸵鸟的,遇到解决不了,没有办法面对的事,就习惯性的把头埋起来,纯属是顾头不顾尾。
站在单元门外,往吴亚轩家住的小高层看了一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机,看了看,又放进口袋里。
十五的夜晚,街上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不断,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公交车上的人不是很多,郁郁寡欢的温奕带着耳机,听着老狼的歌曲《同桌的你》,“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就要毕业了,大家虽然都在备战高考,偶尔心里也会想到自己的高中生活就要结束了。温奕想到自己相册里还没有一张吴亚轩的照片,想着,自己一定也要和他趁着毕业前拍几张照片。
车上的人上来下去不知道换了几波,在快到一中校门外的站点前一站,突然涌上了几个帅小虎的同类,他们上来大嗓门的说话声,才把温奕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那几个人在前面坐下,温奕心里突然就有种不好的感觉,车一到站,快速冲下车。而在她跳下车的同时,那几个人也跟着她下了车。
温奕这时开始有些心慌,拔脚就要往学校大门外跑,有两个却是比她动作还快,抄到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温奕握紧手里的一包水果,“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留着平头长相还算是清秀,衣着很拉风的男孩子,眯缝着双眼上下打量着温奕,突然瞪大眼睛,“我说咋看起来有些眼熟,你不就是年前网吧,那个和我吵架的辣妹吗?”说完他脸上一阵不怀好意的讪笑。
男孩子提到网吧,温奕尽管有脸盲症,但对于那夜的事,还是记忆深刻。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往后倒退了几步,却是没有再退了,因为身后还有两人拦住了她的退路。温奕全心戒备,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人言道,“你想干什么?”
男孩子“嘿嘿”一笑,往地上,“呸”的吐了一口浓痰,上前一步,眼睛看着温奕,皮笑肉不笑的言道,“我不想干什么,就想把那天,你男朋友,揣在我身上的那一脚找回来!”
他的几个同伙,听了他的话,脸上是一脸兴奋的看着他们中间的男女。
“别过来!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喊人了!”温奕壮着胆子言道。
“喊啊!你喊啊!”说着他一伸手抓住了温奕的胳膊,“放心,哥从来都不打女孩子。今天你只要陪着哥几个到KTV玩玩,前面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他话音还没落地,温奕手里的一袋水果便砸到他的身上,水果滚了一地。温奕的举动让眼前几个一直看好戏的男孩子一愣,温奕却是趁着几个男孩愣神之间,回身推开身后的男生,拔腿玩命的往前奔去。
骑着自行车正往这边赶的帅小虎,远远便看见正玩命奔跑的温奕,心道坏了,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看见在后面追着温奕的人离温奕是越来越近,他加速蹬着自行车冲上前,不一会人和车子便横在他们中间,跳下车子,自行车往路边一扔,站在了路中间。
温奕看见帅小虎时眼露惊喜,心里一下便没有那么恐慌了,但是往前跑的速度却是没有停下来。倒不是她胆小,只是觉得对方人多,怕自己会成为帅小虎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