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小筑的门一开,一袭红衣就随风而入。
来者疏同也。
疏同的气色极好,看来是身体大好了,他开口先笑,眉眼多俏:“不请自来,可莫见怪。”
逐琊替溯夕擦了擦嘴角,问道:“倒真是稀客,可是来看溯夕的么?”
疏同坐下,道:“确实是来看看,否则心总难安。”他望向溯夕,果然溯夕就跟岑商说的一样,他微微叹气:“是我们连累你们了。”
“即便没有你们,我们也逃不过这一难,”逐琊沉吟,“我想,溯夕也一定不会后悔救了你们。”
疏同点头,看到卿无昧的时候也问候了一声:“妖皇也在呢?前些时候扰乱了妄想林,今日顺道来赔个罪。”
卿无昧看着自己的指尖,漫不经心:“赔罪就算了,也是我自己心血来潮想看点热闹,否则,哪儿有你放肆的机会?”
疏同掩嘴:“是,多谢妖皇大度。”
觉得无趣,于是卿无昧打了个哈欠便走了,疏同与逐琊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等到溯夕睡下了,疏同才道明来意。
“看你这样子,是不打算回去了?”
“嗯。”
“如今你大概能懂我昔日的心境了吧?天宫巍峨,高处不胜寒,只有真正绝心绝情的人才能住得下去,凡是心里头带点温情的,都会受不了。”
“人间烟火,人心爱欲,人情暖骨……知道了这些的我,已经回不去天宫了。”
疏同手指在桌上画圈:“你身份贵重,即便仗着天帝不敢妄动你,却也不是长久之计。诸天星辰无主会大乱,等天帝的性子磨完了,你又打算如何呢?”
逐琊垂眸,呼吸也有些不稳:“我想不到以后的事情,我只想陪着小夕,多一刻也是一刻。”
疏同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正是烦心着呢。”他笑完了就收敛了几分,手肘支着桌子,身体向逐琊靠近一点:“我若是替你寻到了好法子,你可要好好谢我呢。”
这下倒是轮到逐琊微惊:“你可有解法?”
疏同自信地将玉笛放在手里把弄,笑得颠倒众生:“上古伏羲一脉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后裔幸存,只是这等旧事,除了我这个从上古时期就活着的家伙外,几乎无人知晓罢了。若是找到了替你的人,六界安稳了,天帝又何必强求一个逐琊天君呢?”
“说来容易,可是却不好找吧,”逐琊想了想,“不过你既然来找我,看来是有答案了。”
“那是自然,要说这人,你其实也认得。”
“谁?”
“琴仙,姬青。”
那个终日沉迷音色,醉梦山林的姬青?
一时间有些安静,逐琊消化了一下,才长叹一下:“竟还有这等奇缘,真是令人惊讶。”
疏同换了个坐姿:“姬青那家伙跟你不同,我与他认识的时日早,他一直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还曾说幸亏有你,否则六界的安危要系在他身上,他可吃不消。你也知道,他那懒散性子,最怕麻烦。”
“正是因那性子才是最棘手的,他必定不肯接这烫手山芋。”
“所以我才要特意来此替你跑一趟,”疏同抚摸着玉笛,“虽然有些舍不得女蜗母神留给我的遗物,可若是能偿还欠溯夕的一点恩情,倒也值得。”
逐琊站了起来,向疏同拱手,疏同止住了他要行礼的动作:“原是我该做的,你且放心照顾溯夕,姬青那里,我必定替你说通。”
“如此,便有劳了。”
后来疏同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逐琊倒是明白,事情应该是妥了。
现在,他照顾溯夕数月,已经学会了很多事,做起来都得心应手。明明仙术可以解决的很多事情,他却总想亲手一试,似乎只有这样,溯夕才能感知得到。
帮溯夕换好新的春衣,放他在院子里同新抓的黄鹂鸟玩,才刚提脚走了两步,就听后头咯噔一声,回头一看,是捉鸟绊倒石头的溯夕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逐琊紧张地走上前,把人扶起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也不仔细看些路,尽顾着玩。”
除了手肘有点擦伤,其他倒是无碍,逐琊大掌抚摸上伤口,破皮的地方瞬间就愈合了。他吻了吻方才受伤的部位,嗔道:“看你,受伤了连吭都不吭一声,可知我有多急?看来,一刻也不能不看着你呢。”
他们二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正是撞个正着,几个月以来,溯夕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有意念,不再死气沉沉的,这也让一直照顾他的逐琊觉得很有希望。
被心爱的人看着,岂能不有所动?逐琊勾过溯夕的腰,箍在自己怀里,抬起溯夕的下巴,带着一点迫不及待就吻了下去。
从一接触就是攻城略地的,碾磨唇齿,温柔的纠缠。逐琊觉得真真是天命的情缘呢,偏偏就是溯夕,无论怎的模样,都让他欲罢不能。
越是这么想着,越发用力,右手按着溯夕的后脑,错开一点角度,吻得更深。
微微窒息的感觉让溯夕下意识地颤抖和躲避,可是逐琊依旧没有要放开溯夕的意思,抓的死紧,吻得更深,密实地毫无缝隙。
感受到溯夕全身紧绷,逐琊分开了一瞬,叫他能喘一口气,然后又贴了上去,狠狠纠缠。
等逐琊心满意足之后,溯夕只能依偎在他怀里,软软地靠着,大口呼吸着,面色微红。
逐琊顺着他的背,轻笑:“等你醒来,想起这些事,是会怪我趁人之危还是会羞赧呢?”
一如既往没有回答,逐琊自己心里却默默地想,好想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