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站在堂屋门口,灯光从后面照过来,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
女人显然是很生气了,对着大门方向大声喊道:“裴友林,你死到哪里去了?别以为自己喝酒有功劳,信不信我把你揪到村长家去评个理?”声音尖锐高亢,在静夜中传出去老远。
裴友林似乎听到了那沙沙声再次响起,正向着这里移动,不由哀叹一声,在心里骂道:“臭婆娘!要是真的引来那些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疯婆子!”
他也顾不得骂人,急忙转身插上门销,又将很久没有用过的那根粗粗的顶门杠顶好,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堂屋门口,一把拽着自己的妻子冲进屋,重重地关上房门,还锁上了暗锁。
看着脸色惨白,气喘吁吁,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裴友林,女人这才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她也被裴友林的表现弄得心神不定,悄声问道:“友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友林一下捂住她的口,嘴里轻轻“嘘”了一声,随即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还好,外面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裴友林长长出了口气,拉着自己的妻子来到沙发前坐下。刚一落座,他一下又弹了起来,冲到门前,一把按灭了堂屋的灯,这才摸着黑来到沙发前坐下。定了定神,将刚才的事轻声说了一遍。
他的妻子本来是个大嗓门,听完他的叙述,一时间难以置信,张口就问道:“你到底看见没……”幸好裴友林早有防备,不等她的大嗓门说完,已经用力捂着她的嘴,把她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咚咚咚”院门不知被谁敲响,而且力道很重。本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的裴友林,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惊了一跳,差点摔倒在地。要不是被他妻子的手拉了一把,指不定会摔成怎样呢!
“裴友林!裴友林!快开门,有事找你!”村长白友明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也让紧张不已的裴友林夫妇松了一口气。
裴友林抹黑走到门前,打开门,大着胆子问了一声:“是谁?”
“是我,白友明。我说裴友林,这么早你们两口子就睡了呀?”门外的人回答道。
“哦,村长啊,还没睡,刚才是在换灯泡呢。你等等,我这就开门。”裴友林打开堂屋的灯,快步走到院门前,去掉顶门杠,抽出插销,打开门将村长让了进来。
村长刚刚在沙发上坐下,就听见外面有些嘈杂,似乎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
作为一村之长,虽然是最低一级的干部,却也是责任重大马虎不得的。外面的情形有些不对,白友明顾不上说别的,立刻起身朝外面跑去。裴友林吩咐妻子关好门,自己也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跑出院子大门,裴友林就听见左边传来微弱的人声。他朝村中心的方向看去,只见村长正站在那家便利店的门口,向祠堂的方向望着。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人,分别是白振家,姜少波,便利店的女老板。
人多胆壮,裴友林不像一开始那样害怕,反而有些微微的期待和兴奋。快步走到人群中间,顾不得同其他人打招呼,他顺着大家目光的方向看去。其实也没有人有时间理他,大家都抻着脖子,向左前方张望。
静夜中,整个村子除了几盏路灯还发出微弱的光,能隐约辨认出附近的景物外,其他地方都是黑魆魆的。仔细听,一阵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从村头传来,有些像是蚕食桑叶,又有些像是流水淌过干旱土地的时候的声响。
很快,沙沙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靠近村口。站着的几人都紧张起来,女老板甚至还操起了一个小板凳,准备情况不对的时候,有个防身的东西。裴友林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什么都没有。再转头看看四周,没有任何趁手的东西。于是他快走几步,拿起便利店门口放着的另一张板凳,掂了掂,心里才多少有了些依靠。
就在这时,一个像蛇一样的长条影子出现在村中的公路上,伴随着有节奏的“沙沙”声,朝着东方蜿蜒移动着。
大家心情紧张起来,闭上了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前方。
当长影到了路灯附近时,众人才看清是什么,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正是前一阵子出现的巨鼠,而且数量比上次还要多,有二十多只。只见这些巨鼠个个大如成年的家猫,浑身的灰毛毛色发亮,眼睛如同铜铃一般,瞳仁晶亮,小小的圆眼睛放射着残忍的光。它们排着整齐的队列,首尾衔接,步伐一致,旁若无人地继续前行!
白振家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之间抢过女老板手中的板凳,使足力气朝着巨鼠的队列砸过去。
“咚”的一声,凳子砸偏了,越过队列,落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正在匀速前行的巨鼠队列遭到袭击,一下停了下来,齐齐转头朝众人的方向望过来,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将凳子扔出去以后,白振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站在那里发起愣来。其他人早就被白振家的举动吓坏了,一动也不动地呆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此刻看到巨鼠停下,用充满仇视的目光望着他们,一个个更加的胆战心惊,遍身是冷汗。
巨鼠突然动了!它们将横队改为纵队,开始朝着众人待着的地方移动。看样子,白振家的袭击已经惹恼了它们,下一步就将展开报复行动!
还是白友明比较镇定,他首先反应了过来。眼看情况不对,他当机立断地小声说道:“快离开这里,去高壮壮家,那里比较安全!”
村长的话惊醒了几人,他们也意识到了危险即将来临,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开始行动起来。
白友明怕大家乱套,急忙悄声嘱咐了几句,自己留在了最后,要其他人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