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相识到成为好友,一起升高中,一起参加高考,一起进入同一所高等院校“省医学院”。越晴学的是临床医学,高雯选修护理专业。虽然不在一个专业,她们依然住在了一个寝室,还是上下铺。
十年的相处,两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比亲姐妹还要亲。自幼便失去亲人的越晴,从雯雯那里享受到了难得的亲情,让她逐渐走出了阴影,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
雯雯的父母亲善良热情,早就将越晴当做了自己的女儿,每次来学校看雯雯,都会带上两份一模一样的礼物。逢年过节时,两人压岁钱也是一样多,从不会偏袒一方。
也因为这样,养母方卉同高家开始频繁走动,就像儿女亲家一样不分彼此。
日子,就在美好和向往中度过,转眼就到了该毕业的时候。
就在大四下学期的最后时刻,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也让越晴再一次品尝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
眼看养女就要毕业,方卉欢喜之余开始担心,怕她营养不够会影响成绩,更怕她分配的单位不满意会影响情绪。左思右想之下,她决定去一趟学校。一来给女儿和雯雯送些吃的用的,二来也给她们吹吹风,别太在意分配结果。
临行前,她给雯雯家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自己的决定。没想到,雯雯的妈妈思女心切,一定要和她同行。方卉没法拒绝,只能将行期推迟到明天,并同雯雯妈妈约好时间,明天一大早在家等候。
第二天,两个女人结伴而行,天不亮就出门,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终于赶到了省的省会城市。
从长途车站出来以后,她们没有像以往那样乘坐公交车,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朝医学院赶去。
此时正是晚高峰时段,车辆拥挤,加上那些加塞的和电动车,把公路堵得死死的,比蚂蚁爬快不了多少。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人,性格很暴躁,一路之上抱怨不停,有几次还爆出了粗口。要不是看到两位打车的脸色不善,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眼看到了立交桥附近,如果继续前行,不知道会堵到什么时候。司机显然是已经失去了耐心,趁着前面路面稍微有些宽敞,急忙一个大转弯,掉头向右边的岔道驶去。他一边开车一边解释,准备抄近道绕过百货中心,再上主道过天桥。这样的话,就会节省不少的时间,也能提前把她们送到地方。
结果,在百货中心十字路口的地方,因为是逆行,被一辆迎面疾驶而来的货车撞上,翻了个跟头以后,倒扣在一侧的人行道上。
方卉当场死亡,雯雯的母亲昏迷,司机已经身首分家,车辆也完全报废。
等越晴和雯雯赶到现场的时候,道路已经被全部封闭,只有几辆闪着警灯的车,还有许多警察在忙碌。
在看到养母尸身的那一刻,越晴一下子便崩溃了。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心底深处蠕动着一种叫做死意的东西。身体已经麻木,所有的直觉都已经离她远去。她的耳朵里“轰轰”作响,听不清任何话语,只知道傻傻的看着,看着方卉妈妈支离破碎的脸,还有嘴角处那一抹弧度!
接下来的事情,越晴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被人拉着,坐上了一辆车。至于去了什么地方,别人对自己说了什么,都成了一锅浆糊,理也理不清,想也想不出来。
直到捧着冰冷的骨灰盒,坐在冰冷的家里时,越晴的意识才慢慢恢复,也才明白自己再一次成了孤儿。恐惧如潮水般涌来,顷刻间将她淹没。泪水如决堤一般滚滚而下,她终于爆发了!
连着哭了两天两夜,已经失去了生活下去勇气,陷入半昏迷半清醒状态的越晴,被雯雯送去了医院。在昏迷和绝望中挣扎了几天,越晴才算基本恢复,在雯雯的陪同下,回到了凄冷的家中。
雯雯的妈妈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已经被她父亲接回家中修养。为了陪伴越晴,她也没有返校参加考试,两人都没能毕业,四年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
等越晴逐渐康复以后,雯雯告别父母亲,同越晴一道开始四处找工作。连续试过几次以后,最终选择了待遇相对较高的迎宾,慢慢开始适应起来。
可是,今天雯雯的表现让她很担心,所以才答应她有合适的工作就辞职。不知道现在雯雯在做什么?有没有睡觉?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心中的不安,让越晴躺不住了,她急忙爬起来,赤着脚走到外面的客厅里,用家里的座机打了过去。
“嘟嘟嘟”雯雯的手机是通的,却一直没人接电话。越晴越发不安,再一次拨了过去,依然是“嘟嘟”声。
不好!雯雯肯定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不然她不会不接自己电话的!越晴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恐惧,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拿起自己的包,快速冲下楼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小区里几乎没有什么灯光,只有大门口门柱上的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越晴一口气跑到大门处,顾不得会不会惊扰别人,急切地敲了敲门卫室的玻璃,大声喊道:
“黄师傅,黄师傅,快开门!快开门!”
声音尖细高亢,在静夜里传出老远。
门卫室里的灯突然亮了。只见头发花白的黄师傅身穿白色恤,探头朝越晴的方向看过来。等他看到确实有人,这才伸手推开窗扇,探出头来问道:
“晴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你要去哪里?”
“对不起黄师傅,打扰您了。雯雯不知道怎么回事,打电话也不接,我担心她可能生病了。她那里没有人照顾,万一出什么问题可咋办?麻烦您开开门,我要去看看她!”
越晴心急如焚,一边说话,一边跺脚恨不得立马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