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梦里吗？”零号后退一步，和陆舟拉开距离，不动声色地主动出击。说完了，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企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那就是在梦里吧。”陆舟嘴角微弯，像柄锋利的圆月弯刀，而他的眼里全是伪装起来的笑意，看不出他内心的任何真实想法。
大概就是他这样似是而非的答案，令零号再次不安起来，像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性一般，她几乎想都没有想，便说：“既然这么有缘，那饭是肯定要吃的了。”
陆舟像是早就猜到零号会有这样的反应，颇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
零号假装没有看见：“陆副总不介意的话，吃饭的地方就由我来挑？”
“不介意，”陆舟一副刀山火海我亦欣然前往，任人宰割的样子，“当然不介意。”
零号便拿起手机拨了傅洛林的号：“晚上带客人去吃饭，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傅洛林听起来十分有情绪：“我可以说不可以吗？”
“不可以。”零号不由分说，“我们大概七点半到。”
零号正要挂电话，那一边的傅洛林才突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嚷嚷：“你刚刚说要带人回来吃饭？谁？你要带谁回来？”傅洛林直觉得自己可能耳朵坏掉了，他来人生交换局的这十几年里，零号还是第一次要带人回来吃饭！
零号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傅洛林炸聋了，便在对方的声音可能再提高一个八度前，镇定地轻声说：“陆舟。”
“陆舟？陆舟！”
傅洛林的声音听见来像是见了鬼，零号在对方彻底炸锅之前及时挂了电话。
零号收好手机，一抬头，就撞上陆舟探究的目光：“给家里人……报备？”
零号心里暗自好笑，他将重音落在“家里人”三个字上，无非就是想问是不是给老公报备吧？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想知道答案，却又这样拐弯抹角，大概是在商场混久了，早已经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了。
“你是想问，我刚才是不是给我先生打电话吧？”多年的生活经验让零号懂得，化繁为简在沟通中的重要性，“我单身，在这里也没有家人，刚刚是给我的朋友兼厨师打电话。陆副总如果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好。”
零号说完了，恶趣味地示威性地看着陆舟。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直言不讳，然后看别人或诧异或震惊的表情。
但显然，这个陆舟并不是普通的“别人”，他只是挑挑眉，不痛不痒地说一句：“原来你是这样的妙人儿。”
“过奖。”零号没有看成“好戏”，心里到底有些不甘，又恢复了不愠不火的态度，招呼也不打一声，率先走出去，一直走到电梯口，她通过雪亮的电梯门看见陆舟正像一只兴高采烈的小狼狗一样跟过来，唇角几乎是下意识地弯了弯，这个人是真看不懂别人的冷漠，还是假装看不懂呢？
等电梯的时候，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静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竟然并不觉得尴尬，就好像，这一刻，全世界就应该是沉默的。
而此刻，牧之路199号的四合院里却早已炸开了锅，傅洛林拎着把切菜的刀，焦躁地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她说她要带陆舟回来吃饭，那个无限循环里的陆舟！”
水津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就是那个陆舟。”
“第六感！”
“研究表白，人类所谓的第六感，不过是一种心理暗示，而这种暗示是不科学的。”
“你懂什么。”傅洛林抑制不住激动，“我的第六感，一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你说，这个零号是怎么回事？她要带那个人回来吃饭，说明什么？说明她要带回来的陆舟，就是那个陆舟。可是，她在现实里遇见陆舟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先跟我们说一声！”
“我觉得你对零号的认识有偏差。”水津淡然，“你见过零号遇大事向我们报备过？”
傅洛林顿时被问得噎住了，愤愤去切一只土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控制情绪，做好菜。”
“控制情绪——”傅洛林每说一个字就狠狠切一刀，“我倒觉得情绪外露是人类温暖的地方，不然跟冷冰冰的机器有什么区别。你又不是人类，你不懂。”
“情绪是人类的天敌。”水津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我也曾是个人类。”
“什么？”傅洛林差点切到手，“你……你……”
水津抢先说：“没错，我曾是个人类。不过，这个问题现在可以搁置不讨论。我们现在在说零号的事。”
傅洛林大概是被“水津曾是个人类”这样的真相吓到了，反而彻底镇定了下来，也不再多问，一言不发地开始细心准备晚餐，零号和陆舟的晚餐。
水津就安慰他：“一切等见了这个陆舟，确定了他的身份再说，如果他真是循环里的那个人，这对零号来说，其实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