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过徐福了,只是个凡夫俗子不足挂齿。”阮青对徐福不以为然。
“他对嬴政说有神仙托梦,还说仙人在海中,说得有模有样……嬴政当然深信不疑,还让造了一艘巨船,不久后就要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出海了。我怕这徐福身后有高人指点,他走了也好。赵美人在太后跟前告状,说我身上有妖气,一靠近我就觉得头晕脑胀,又说我魅惑陛下不理朝政……刚好太后看我不顺眼许久了,索性找了个捉妖师要拿我……”艳姬撑着下巴,看着阮青微笑,“你晚上去宫里玩一圈吧,越热闹越好,最好让那赵美人知道什么叫妖气。”
阮青摸不透艳姬的想法,只得点点头。她既然连吴川芎都知道,自己的事肯定瞒不过她,在这乱世除了与她相依为命,阮青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她知道艳姬故意透露吴川芎,也是暗暗要挟自己,艳姬搞死吴川芎无非就是捏死一只蚂蚁。
入夜,阮青撑着下巴在吴川芎的屋顶上唉声叹气坐了许久,看着他孤独的穿衣拿刀开门关门,他没什么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雨点打湿了阮青的长发,一缕缕发丝粘在她白得发青的脸上显得格外忧愁。一个原本不谙世事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小蛇妖,如今突然明白了情爱,反而放肆不起来了。湿透了的衣衫裹在她曼妙的身体上,鳞片在黑暗中发出了悠悠的光。
她盯着吴川芎的背影,看了最后一眼,突然决绝转身,一条巨尾瞬间飞到了对面的屋顶上——
雨点把屋脊洗刷得格外光滑,巨蟒顺着屋脊哧溜溜悄无声息来到了赵美人的寝宫。它垂下尾巴,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谁啊?”屋里传来丫鬟不耐烦的声音。
赵美人懒洋洋问了两句,还是差遣丫鬟来开门了,门刚吱呀打开,一条闪电般的尾巴就卷住丫鬟送入了蟒蛇的口中。
“沛儿,谁啊?”赵美人扶着发髻,软绵绵走了出来,她挺着大肚,太医说怀的是皇子,她这才能在太后跟前儿说得上话。
门外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廊前暗暗的灯光什么也看不清楚。
“沛儿?”赵美人叉着腰,有些来气了,这个死丫头,眨眼就不见了。
突然,一张血盆大口自门上垂下,猩红的信子长如软剑,在赵美人惊恐的脸上毫不客气地甩了几耳光,赵美人瞪大双眼,颤抖了几下,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巨蟒砸巴了几下嘴,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差点把门撑裂,索性化作人形,扯了扯湿哒哒的衣服,这才把手拢在嘴边大喊起来:“啊啊啊!妖怪啊!好大一条蛇妖啊……救命啊。”
巡逻的侍卫纷纷朝着声音赶了过来,杂乱的脚步声哐哐自远而近,见着刀光剑影了,阮青这才纵身跃上屋顶,再度化作巨蟒,尾巴一扫,顿时哎呦哎呦倒了一片侍卫。
“妖怪!”
“蛇精!”
“快,朝西边去了……”
“叫太医,赵美人晕倒了……”
众人乱作一团,嚷个不停,突然有人指着屋顶上的巨蟒喊道:“在那边!”
弓箭手早已就绪,嗖嗖的箭簇追着巨蟒不放。阮青肚子里还装了一个丫鬟未消化,身形有些笨重,连滚带爬地在屋顶上穿梭,早知道就不吃那个丫鬟了……真是碍事!
“分头行动,再增加一些弓箭手……”侍卫长冷静地指挥着部下,已经有人提了一桶毒药,所有的箭簇都在毒药中浸了浸才发放到弓箭手的箭筒中。
喧闹声早已惊动了整个皇宫,嬴政还在床上和艳姬嬉戏,两人听到声响默默对视了一眼,他已经知道是艳姬搞的鬼了。太子扶苏还在书房挑灯看书,对窗外的喧哗声置若罔闻。赵高拦不住胡亥,只得撑着伞让侍卫把二皇子团团围住,躲在暗处看热闹。
阮青虽然皮糙肉厚,却也架不住接二连三的毒箭,整天尾巴几乎被设成了刺猬状。它张大巨口,用力把丫鬟呕了出来,丫鬟铁青着脸早已失去了呼吸。
徐福压不住好奇心打开窗缝偷偷看,刚好对上巨蟒猩红的双眼,吓得砰一声关上窗子瘫软在了地上。摘星在他背后努力垫着脚尖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被徐福一把拽了下来。炼丹房的宫人们缩成一团躲在墙角,谁也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