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晕沉沉的陷在回忆中，只觉得眼前还是云姑，但气味却从香喷喷的云姑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汗臭。
“喂……喂……”一个黏糊糊的巴掌时轻时重在她脸上拍打着，越打越用力，摘星的脸被口红和汗水眼泪混杂得一塌糊涂。
突然，一盆凉水泼在了她的头上，摘星难受得眯缝着眼睛，躲开刺眼的灯光，总算是醒了过来。
陆启明的脸紧张地凑过来，捧着她湿漉漉的脸蛋左看右看，点了点头：“身体太差了，竟然晕了二十分钟。”
摘星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了，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手脚却麻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的目光在地上游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笔，陆启明把手高高抬起，嘎嘎笑道：“你在找这个？你的魔术笔好像没什么用啊。看来这个使用原理应该是你越健康强大，笔的威力就越大，画出来的东西可以维持的时间就越久。反之，你现在虚弱得就像一只蚂蚁，就算画出一把枪，你也打不死我。哦，是不是觉得腿上没力气，我给你打了两针药。”
摘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反手撑着照片墙，一点点站了起来，她冷冷盯着陆启明，哑着嗓子道：“你杀不死我的……折磨我能给你带来多少快乐？”
陆启明撇撇嘴，咧嘴笑道：“不，折磨你我也很痛苦。但看着你痛苦，我又心疼又欢喜，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想要看你尖叫求饶。”
摘星扯下一把照片，揉成一团，砸到陆启明脸上，吼道：“你就是个变态！”
陆启明的笑容缓缓落下，想了一会儿，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有点。”
摘星盯着他那双瘆人的眼睛，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把照片一张张扯下来，踩在地上，一边踩一边问他：“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又心疼又欢喜吗？因为你拿我没办法。不管是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你都只能像狗一样偷偷跟着我，喜欢我，你扮柔弱扮无辜……你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吸引我的注意……你渴望我关注你，喜欢你，和你在一起。你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异类，你觉得不被人理解，无人能读懂你的心。你骄傲自大，又自卑无能，你打架打不过那些男孩子，身上完全没有一丝阳刚之气，更可恶的是，你连GAY都做不成……因为你喜欢女孩子，但没有哪个瞎眼的女孩儿会爱上你。你就是黏糊糊的蟾蜍，冷冰冰的蛇……让人恶心。所以你爸把你送进精神病院。你这样阴暗肮脏的东西，根本就不配活着。”
摘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榔头一样砸得陆启明步步后退。
他疯了一样把椅子摔向摘星，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吼起来：“你闭嘴……你这个妖怪，闭嘴！我不是变态！你才是！你是不老不死的死变态！除了我，没人会喜欢你！”
摘星头一偏就躲开了椅子，她靠着墙冷笑：“是，我是妖怪又如何。我压根不在乎是否有人会喜欢我。我不老不死的活了几千年，我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陆启明，你算什么东西？你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配留在我的记忆里。无论你杀人也好，栽赃陷害也罢，哪怕你在街上裸奔，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在我心里，连脚下的蚂蚁都不如！只要你杀不死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陆启明背对着她，肩膀颤抖了好一会儿，回过头来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他扭曲地哭喊着：“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看你这么脏，这么丑，我都喜欢你。我都没有嫌弃你是个妖怪。”
摘星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人又如何，妖怪又如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顿了顿，她突然想起了那张年轻冷漠的脸，红着眼圈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我也有喜欢的人，算算也喜欢了几千年了，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不管我和他是什么身份，他爱的，都不会是我。”
陆启明流着鼻涕和眼泪，有些诧异地盯着摘星。
她慢慢挪动步子，走到陆启明跟前，抬手就是一耳光：“为什么要让我恢复记忆？！为什么让我想起过去那么多事？！我千方百计想要藏起来的过去，你为什么要逼我去面对？！”
她一边咬着牙怒吼，一边疯狂地扇着陆启明的耳光：“不错，我们是同类！因为我们永远不配被别人喜欢！”
陆启明捂着脸，哇哇大哭，却不敢还手，他又变成了那个躲在摘星身后小心翼翼的跟屁虫了，只能一边哭一边求饶：“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了……痛！”
摘星哭得肝肠寸断，当记忆的大门被彻底打开后，扑面而来的回忆像黑色的海浪，把她彻底吞噬，她被那些记忆挤得无路可退，穿着各种朝代服饰的她一步步走来，无数个摘星把推搡着她，拥挤着她，她只能抱着小小的脑袋蹲在地上，任由无数个自己从她身上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