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一个声音冷不丁在耳畔响起，司空打了个冷战，刚躲开，腰间就环上了两只大手，猛地挣开后一个过肩摔，身后那个白花花的身体“吧唧”一声摔在了光溜溜的地上。
“我想告诉你，别捡肥皂……”小泽疼得扶着腰哎哎叫唤，“你怎么洗澡都不脱裤子呢？”
司空穿着平角短裤，冷冰冰盯着他：“下次再靠近我就不是简单摔一跤了，别打歪主意，我不喜欢男人。”
“知道啦，还不赶紧扶我起来。”小泽一脸娇羞夹着大腿，努力把身体凹成诱人的S状。
司空咬着牙，伸出了后。
“小心！”小泽突然大喊起来。
司空头也没回，拳头往后一挥，一个冲上来的男人就被打得跌倒在地。司空把湿透的毛巾甩成一条，像握着一根沉重柔软的棍子，他转过身去，冲着对面挑衅地勾了勾食指。
一群光屁股的家伙挥着拳头嗷嗷叫着冲了上来，雾气缭绕的浴室中，不断有人惨叫，有人摔倒，鲜血顺着热水流进了下水道中。
十分钟后，地上趴了七八个男人，叠罗汉一样倒在一块。
司空抹了抹破皮的嘴角，指尖粘着一缕血丝，小腹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根白色的牙刷插进了肉里。
小泽松开手，一步步后退，冲着他邪魅一笑。
“砰！”一根棍子带着疾风砸了过来，司空躲避不及，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砰！砰！砰！”棍子闪电一样抽在他身上，鲜血流进了司空的眼睛中，鲜红模糊的视线内只看得到大壮用力挥舞着手臂，他勉强挡了几下，嘴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够了，别一下就搞死了。”方老怪趿拉着拖鞋，摇摇晃晃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大裤衩，肩头搭了一根白色的毛巾，稀拉的发丝往下滴着水，阴狠的双眼带着笑意。
他蹲在司空脑袋前，伸出食指刮了他一块鲜血伸进嘴里啜得特别响亮，尝完了才拽着他的头发笑得像一只狰狞的笑面虎：“说说看，当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司空强忍着疼痛，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盯着方老怪看了好一会儿：“命不该绝，就不会死。乌鸦。”
乌鸦，不仅仅是一种鸟类的名称，在多年前也是让人惊恐不已的连环杀手。因为有他的地方就有死亡，而警方一直没有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偶有的目击证人也只记得他总是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在警方的资料中，这个连环杀手代号“乌鸦”。
方老怪的眼角眯了眯：“不可能，你当时才十二岁……怎么活下来的？”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着火星，嘴角都带着玩味的笑容，一个蹲着，一个瘫倒在地，两人眨眼间就回到了多年前那间昏暗的浴室，依旧是破旧的白瓷砖，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啪嗒啪嗒地滴着水，方老怪变成了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乌鸦，司空瞬间缩小成了一个十二岁的瘦弱少年，两人以相同的姿势静止在空气中。
乌鸦拽着小司空的头发，看着他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身体，完全不明白为何这个小小少年身上有股成年男人都没有的倔强和勇气，能以如此瘦弱的身躯抵抗他，以至于被打都奄奄一息都不害怕，一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都用那双桀骜的双眼怒视着自己。
“小家伙，我还挺喜欢你。要不这样，当我儿子吧，我养你。跟着我，我会成为让整个世界都颤抖的一流杀手。”乌鸦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哪怕被一群大混混打都手都断了也冲着人家吐口水。
小司空冷冷一笑，送了他一个倔强的白眼。
“每天伪装成乖孩子不累吗？那些简单的书本你都倒背如流了，还要装作特别认真的样子好好学习。接过牛奶鸡蛋特别开心的样子，转头就把牛奶丢进垃圾桶，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喝……你心里住着一头猛兽，还要伪装成小绵羊的样子。”乌鸦的大手粗暴地擦掉小司空脸上的鲜血，想要把这个白皙的少年看得更真切一点，“跟我走吧，做我的儿子。我看你房间里收集了不少乌鸦的剪报，是不是特别崇拜羡慕我？杀了那么多人，警察却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为什么我可以为所欲为你却只能困在书桌前伪装一个单纯的好孩子？我知道你的挣扎和勉强，跟我走吧，我给你绝对的自由……我是乌鸦，但我可以把你培养成一只鹰！”
小司空白蓝色的校服上沾满了鲜血和污垢，他看着乌鸦，笑得咳嗽了起来：“你太自以为是了，我丢掉牛奶不是不喜欢喝，而是因为每天九点，有个老婆婆回来捡垃圾，我只是把牛奶给她喝而已。我收集你的剪报和资料，不是羡慕你，而是想着怎么抓住你。我心里住的不是猛兽，我是一个人，人和野兽是有本质区别的。”
“宁愿死也不跟我走？”乌鸦的语气中透露出了威胁。
“我不会死，也不会跟你走！”小司空爆出了一声怒吼，跟他废话半天不过是找机会拿水管边的扳手，话音刚落，他就猛地敲在了乌鸦的脑袋上，推开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往外面狂奔。
满地的鲜血又让他摔倒了，一只脚泰山一样压在他背上。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留你了。”
“嗤啦”一声，乌鸦扯开保鲜膜，猛地压在了小司空的鼻子上，“嗤啦嗤啦”的声音像魔鬼的步伐，一圈圈透明的保鲜膜缓缓把他的脑袋裹了个严严实实，小司空张大嘴也无法呼吸，保鲜膜上的雾气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心脏上像被人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呼……”他挣扎着想要扯开保鲜膜，但双手已经被乌鸦反捆了起来。
“呼……”肺叶难受都像要炸开了。
“呼……”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宛如困兽。
模糊的视线中乌鸦缓缓站了起来，冲着他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你怎么活下来的？绑住了你的手脚，你怎么在几分钟内撕开保鲜膜的？”方老怪招招手，立刻有人在他肩头披上了浴袍，“不然我把你扒干净了，捅几十个伤口放血丢到操场上，据说会引来妖魔鬼怪？我活了这把岁数还没见过妖怪，要不试试看？有人说吃了你的心会长生不老？你是唐僧？”
“命大而已，否则十二岁那年就不会差点死在你手里，今天也不会被你们暴打一顿了。”司空挣扎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一堆白花花的人挥着拳头还准备冲上去，方老怪摆摆手：“今天留他一条命吧，毕竟当年差点就收了他做儿子。”
小泽娇滴滴靠在方老怪怀里，嗔怪地看了司空一眼，悄悄冲他嘟嘴抛了个飞吻。
所有的人围在方老怪身边，热热闹闹地走了出去。
司空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漱了个口吐出来的全是鲜血。小腹伤口不深但也够疼的。斑驳破碎的镜子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镜片中司空零碎的脸上再度挂彩，他快速清理好伤口，穿好衣服，踩着摇晃的步伐回到了囚室。
“你回来啦？”小泽又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给你药，伤口没事吧，因为爱你我可是手下留情了的。”
司空已经习惯了他的神经病，但伤口必须用药包扎不然真引来了不干净的东西那才是真的遭殃了。
方老怪已经睡下了，大壮正给他揉腿，正个囚室和谐得不像半小时前对他进行了一场围殴。
司空枕着手臂躺在床上，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