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吱吱吱地伸出瘦巴巴的爪子一直在灶王爷身上挠，突然想起了还有正经事，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文件：“对了，麻烦诸位在这上面签字，同意废除妖兽科，让我们妖怪可以随便进入永川城，以及不得用人类的法律约束我们，顺便把不周山的监狱也解散了吧，让大家都提前出来……浪费人力物力在各地修监狱实在太划不来了。”
众神不说话，只互相使眼色。
“这笼子就是你们当初设计来关押妖怪的，没想到用在自己身上了吧。在里头你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一旦使用神力就会被吞噬，不使用神力又出不来，会把你们一直关到签字为止，反正大家寿命长，耗就耗吧。”耗子把文件一一给众神过目，“大家签了，就立刻放人，大家回去该干嘛干嘛，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神力会被六耳猕猴吸食了。我们除了想要争取妖怪的合法权益外，不想多惹事，得罪整个神界。毕竟，这年头大家不都得在永川混饭吃，不是吗？”
灶王爷听着听着，脸色一变，笑了笑：“我还真不信了，耗子那结结巴巴的德行在监狱里还能把大舌头给关顺溜了。六耳猕猴，是你吧？不愿意露出真身，变成耗子的模样来探探虚实，倒是你一贯的作风啊。有种就把你真实模样亮出来给大家伙瞧瞧，躲在永川城神出鬼没的六耳猕猴，到底他妈变成了什么模样。或者……你那样子暂时见不得人？”
众神刚要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就被头顶的铁笼子给挡住了，一个个哎哟哎哟地捂着脑袋又缩了回去。
空气中一声微妙的“嘎吱——”，“耗子”猛地竖起了耳朵，脚下的铁门缓缓开了一条缝！
灶王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举着勺子就敲在了“耗子”头上：“我他妈忍你很久了，把我的神力还给我！还给我！”
“耗子”一把拽住灶王爷的勺子，轻轻一丢，灶王爷就飞了出去。
“耗子”猛地一震，皮囊碎裂后，一团黑雾布满了整个地下室，一只巨大的猴子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众神踹开铁笼子，解开封印，刚围住了六耳猕猴准备拼命，耗子和蜘蛛精窜了下来。
谛听打架就是一个菜鸟，水神火神战斗力不错，但和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妖怪比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高低，财神爷早以丧失了战斗力，手中的金元宝砸了十多个都没砸准。老灶更别说了，现在的武力值也就和二十来岁的人类青年差不多。
阮青估量了一下形势，尾巴在浓雾中悄无声息探了出来，卷起角落中的灶王爷就丢了出去，飞踹两个笼子砸向了耗子，顺势卷起谛听水神甩了出去，火神和迪克一边打，一边往外跑，耗子一脸蒙圈地看着阮青：“你脑子进水啦，砸笼子能不能砸准点！”
迪克和阮青关系不错，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后，就冲出去追众神了，耗子也骂骂咧咧冲了出去。
黑雾缓缓集中到了阮青面前，一个狰狞的猴头探到阮青鼻尖处，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舔了一圈，一阵刺痛感后，阮青那张迷人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点。
“为什么？为了吴川芎？”六耳猕猴的声音很是不解，“我费尽心思还不是为了我们妖族的利益，你以为我就是为了吞噬几个神仙吗？你忘记了当初神妖大战，那伙神仙是怎么对付我们的？一旦这些神仙签了字，我们妖怪就能顺理成章地驻扎永川了！为了大家能好好生活，我费了多少心思……你没看到我做的一切吗？通缉令解除了，你们不用东躲西藏了，驱逐令也撤回去了，大家不用离开家园了……只差最后几步了，阮青！我一直把你当亲信，你却背叛我！”六耳猕猴掐住阮青的脖子，怒吼道。
阮青冷冷笑道：“我不想听那些大道理，到底是为了我们妖族还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你比谁都更清楚！我不是庄希文，她甘愿做你的傀儡被蒙在鼓里，我不行！我做你的走狗就够了，我的男人不行！”
六耳猕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既然你放走了那些该死的神仙，就用你来弥补我今晚的肠胃了吧。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迟早会闯祸的。你还对庄希文说了些什么？”
阮青喘着粗气，笑道：“你怕我说什么？说你因为爱而不得，只能篡改她的记忆吗？还是说你处心积虑对付那个男人，不过是因为你的嫉妒……哈哈，咳咳咳……我什么都没说，但是……记忆是没办法消除了，你把记忆藏得再深，依旧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六哥，爱，不是那样的……”
阮青后仰的眼角，缓缓落下了两滴眼泪。
六耳猕猴在黑雾中缓缓点了点头：“那你告诉我，你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
阮青的余光扫了门口一眼，一字一顿道：“爱，是成全。”
巨大的猴嘴茫然地半张着，又用力闭上：“不，爱是占有。”
六耳猕猴瞬间变成了吴川芎的模样，捧住阮青的脸，微笑着吻了下去。
阮青含着眼泪，丝毫没有抵抗地接受了这个死亡之吻。
她告诉自己，一切都值得，吴川芎自由了，真正的自由了。
庄希文缓缓睁开双眼，六耳猕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六哥？”庄希文有些不安地看着他，“阮青呢？”
“阮青说要出去玩一段时间，你知道她的性格，总爱到处乱跑。身体好点没？看你很憔悴的样子，像是很久没睡好了。”六耳猕猴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身体没事，倒是最近总爱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拼命浮上脑海了。”庄希文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六耳猕猴身体一凌，轻轻拉高了被子：“别怕，很快就好了。春天一到，梨花就会开了，我给你种了一院子的梨花，风一吹，就像下雪一样美。到时候竞选市长，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庄希文点点头，但六耳猕猴前脚刚走，她也立刻离开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