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去收拾妈妈的花园，摘几朵蔷薇放卧室。”黑寡妇冲着香椿努努嘴，她立刻一蹦一跳地跑了。
“香椿是我在一颗香椿树下捡的，这儿有点问题。也好，永远无忧无虑。”黑寡妇的红指甲指了指脑门，“她的智力只有八岁小孩那么大。”
什么？看到一个新鲜婴儿第一反应不是应该吃下肚吗？还捡回来养很大？迪克吃了一口鱼腥草，立刻干呕了起来。
妖怪不吃人肉，还叫什么妖怪！
“但是一个小姑娘在妖怪窝里也太别扭了，你有没有想过把她直接转化成我们啊？”迪克看着满桌菜肴一点胃口都没有。
“转化？你当老娘是吸血鬼啊！我的香椿是彻彻底底实实在在的人类。会生病，会老，会死……她的生命是有刻度的，没了就是没了。这些我梦寐以求的，我的女儿都有。多好，我才不要她当什么妖怪。我要守着香椿一辈子，看她长大，给她找个好老公，看她生孩子……我的香椿老了，我也会亲手埋葬她。如果她老公对她不好，我就吃了那个负心汉。”黑寡妇仰着头，看着后门处，香椿小小的身影笨拙地在花丛中找没有闭合的蔷薇，像一只傻傻的，小小的猫咪或者小狗，永远带着笨拙的奶气，听话乖巧，让人心疼。
“妈妈，黄色的要吗？红色的开得不好看呢。”香椿扯着嗓子喊她。
“都行，小心别扎了手。”黑寡妇笑得一脸温柔。
迪克和耗子面面相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似乎并不特别懂。
“吃完了赶紧走，我这里藏不住你们。来来往往眼线太多，躲我这里就是找死。若我孤家寡人也就算了，现在我有了香椿，不想再冒任何险。香椿没了我，指不定就被外面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给吃了。”黑寡妇盯着耗子的腿，“我这儿有些药，你拿去一天涂三次很快就好了。这是一个医生的名片，完全信得过。医术好，不分人妖神，也不会报警，你先去把子弹取出了，在身体久了那玩意儿会让你的肉全烂掉。”黑寡妇丢过来一瓶药和一张名牌，耗子稳稳抓住。
“谢谢大姐。”耗子知道黑寡妇看在迪克的面子上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吃好了，不知道那位大夫关门没？”
“那大姐，我也该走了。”迪克看到耗子这么识趣，自己也借故要走。
“舅舅，花送你。”香椿捧着一束蔷薇，挑了一支花苞送给他。
“老幺，更深露重，自己多加小心。”黑寡妇从抽屉中拿出几叠钱，丢在迪克怀里。
“大姐，风声过了我再来看你。”迪克把钱揣进兜了，想了想又拿出两叠塞进耗子口袋中。
“保重。”黑寡妇打开门，送两人出去。香椿倚在她的怀里，娇俏喊道：“舅舅再见，要来玩哦。”
迪克眼眶一热，突然想要落泪。
熙攘的鬼市，妖异横行，无人在意拖着一条腿的老耗子和垂头丧气的蜘蛛精，两人揣着钱，分别在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