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丑一见百里香就翻了个大白眼，转动椅子，背对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
“嗨，我又来了，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可怜人，而且人家愿意出大价钱。”百里香胖乎乎地堵在门口，一脸贱笑。
女丑刚回头，就撞上了妙妙眼泪汪汪的小脸，没好气道：“哈？狐狸精！百里香，你什么时候和妖怪搞上了？还是个通缉犯！上次才来了一只耗子，今天你又带来一只狐狸，你当我这里是宠物医院？”
百里香摊在沙发上冲渺渺挤挤眼睛，渺渺立刻吐出一颗亮晶晶的珠子，双手捧到女丑面前：“上神，这是我千年修为的内丹，求上神告诉我帝辛的下落，我愿意为上神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女丑白了她一眼，一脸嫌弃地把内丹打回了她嘴里：“有毛病！ 我活了这么多年，想死都死不成。我要你内丹干吗？我又没有生死簿转世本，我哪知道你的帝辛去哪儿了，自己去地府问去吧。”
渺渺又哭了起来：“那阴曹地府哪里是我们这些小妖能去的地方。”
女丑冷哼一声：“你去不得，百里香可去得。”转头对着百里香又是一顿吼，“死猪，你再给我找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我也不是看这小狐狸可怜得很，人家也没什么大错，就是想看心上人一样，看就看呗，死心了就好了。咱们活了这么多年，当然事事能看透，但小狐狸不行啊，兽形都没脱完的，能给她们说什么爱情无用论啊。”百里香陪着笑给女丑捏肩膀。
“哟，说得小狐狸多天真可爱似的，那酒池肉林是我建的？那炮烙是我用来烫人的？妖妃就妖妃，别过了几千年搞得大家都失忆了一样。在我这儿，时间就是个屁。”女丑瞄了渺渺一眼，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上神，那些事情，并不都是真的，却不知道为何以讹传讹，帝辛和我竟然变成了如此残暴荒淫之人。”但渺渺依旧抬起头来，勇敢直视着女丑那双深潭一般黝黑的双眼。
“好了，你也别和小狐狸一般见识了。人家一口一个上神，你也有点上神的慈悲吧。”
“上神？这年头还有个屁的神！大家早不干了，你看看天宫还有几个糟老头在住着？旧得都快塌了，也没人修葺。没了香火，好日子都到头了，只能来凡间艰难讨生活。过去到处都是庙宇神像，大家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都得祭拜神仙，毕恭毕敬相亲相爱，多简单。现在那些小王八蛋一干坏事就放生求积德。但是你把几百只陆龟丢水里，往公园放一堆毒蛇……哪里是放生，分明是杀生！现在的人不干点缺德事，都不好意思供点神佛在家里。以前城里遍地都是土地公，现在土地的影子都见不着了，四处高楼大厦建屋修厂。我逛个街，都能碰上两个扫大街的土地佬儿，见了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没香火就没法力，除了长生不老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一个个虚弱得糟老头一样的可怜，没准哪天死翘翘了才算解脱。财神佬儿几十年前就炒房了，现在赚得盆满钵满，买了永川城闹市区的好几条街，整个神界就数他最有钱，听说不少旧同僚找他借钱还得给利息……”哪怕时光只倒流一百年，众神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若过去谁敢对神明不敬，哪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谁还把他们当回事呢？早就成了旧时光里的老故事，任由人们在小说电视中瞎掰调侃了。
“诸位大神还是过得挺好的，他们的香火逢年过节也很丰盛。人家也不屑管凡间的破事儿。小神的日子不太好过，仙班太多，香火不够，供不过来只能出来讨生活。时代改变不可避免，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人类当初下岗的铁饭碗还不是一波一波，大家要死要活一番后，还不是过来了。”百里香倒不觉得是什么坏事，可惜归可惜，谁让人类有出息呢。科学和神学的较量，也并非一朝一夕。神族的目光还试图抚慰人类，但人类的脚步却早已踏向了更遥远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