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韩慧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你成人礼的奴室,还满意吗?”
韩瑾想起了子庆,又是一阵头疼,却不能当着韩慧的面说出来,一则,这个世界女人纳几个奴室实在不是大事,韩慧拿这件事情来做一个小奖励若是自己反驳了,反而让韩慧说不过去。二则,她不想让韩慧觉得自己太过无情,子庆明面上还是成人礼的奴儿。
“多谢娘亲了。”韩瑾中规中矩的答道,既不显得太过高兴,又不让韩慧觉得无礼。
韩慧满意的看着韩瑾的表现,笑着说:“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事要跟娘说?”
韩瑾左右看了一眼,韩慧会意,给侍候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听话的出门,顺手还把门关上了,韩慧道:“这个书房中,你的话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这句话就给韩瑾下了课定心丸,韩瑾定了定神,理清思绪道:“女皇有意将九皇子下嫁给我,明日便会下赐婚旨意。”
“什么?”韩慧的声音表现出了她的惊讶:“女皇陛下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韩瑾将自己从宾城回京都途中接到青云公主的事情,以及宫中传的满天飞的流言跟韩慧说了一遍,韩慧皱着眉头说:“青云公主这番作为未免下作了。”
“女儿也是这么看的。”韩瑾不屑的说,接着讲自己在千羽楼中推断出来的结论告知韩慧。
韩慧看韩瑾的神色,有些担忧的说:“瑾儿你……”
韩瑾点点头:“是,娘亲,成人礼次日你问过女儿,两位公主女儿究竟选择哪位公主,女儿现在可以回答母亲了,女儿选择的是紫玉公主。”
“我也是猜得到,只是你大姐二姐都已然被青云公主笼络其中,我实在不愿看到你们姐妹相残。”韩慧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一直不想看到她们三姐妹如今的局面,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女儿成材固然重要,但三姐妹道路相悖,对韩慧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韩瑾深知韩慧的担心,但她没有办法。她韩瑾和韩艺韩瑄,早就注定了不能走同一条路,韩瑾只能无奈的看着韩慧的挣扎,她定了定神,对韩慧承诺道:“娘亲,自古皇位争夺中,无不是成王败寇,我只能尽力,当紫玉公主坐上大位之日,力保大姐和二姐一命。”
保下韩艺和韩瑄的命,已经是韩瑾能做出最大的承诺了。
韩慧深吸一口气,无奈叹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娘也不是那么看不开的人。”
两位公主的事情结束了,韩瑾便提起了另一件韩慧很关心的事情:“娘亲,有关于男将的事情,当初是娘亲一力支持,如今,女儿要将男将推向羽刹全国。”
韩瑾的话说的豪情万丈,韩慧似乎都能看到羽刹国边界中,一个个英姿飒爽的男将,丝毫不逊色于女将的为羽刹国征战边疆:“瑾儿,当初娘亲拿出银两支持你,便想到了有今日,几日后的比试,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那是自然。”韩瑾自信的说,“我不仅要让羽刹国的男儿征战沙场,我要让羽刹国中,男儿在各个方面都不逊于女儿!”
韩慧眼中像是被韩瑾燃起了激情,闪亮亮的看着被自己忽略了十多年的三女儿,韩瑾继续说道:“女皇是个英明的皇帝,她早看出了男人的用处,可是如今朝中保守党太多,女皇也老了,再也没有当初的激情。她有心改变,却找不到适合的机会,她选了我,也就选了将来与女子平起平坐的男人世界!”
“好!”韩慧激动地站起来,满脸为韩瑾骄傲的神情:“瑾儿,你大胆放开手去做,娘亲自会支持你。”
韩瑾为韩慧毫无保留的母爱感动了,豪迈的说:“那娘就等着看那一天吧!”
这一天,韩瑾先后对两个人描绘了她心中的理想,两人的信任和期待让韩瑾更加确信自己的使命,也许上天让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拯救这里的男人。
次日,女皇在上朝时宣布了一件震惊朝野上下的事情,三品参将韩慧之女韩瑾,由于剿匪有功,升为四品副参,赐婚九皇子银涣,一个月后成婚。
这道旨意一下,朝里像是炸了锅一样!人们纷纷讨论着,究竟韩瑾有什么能力,竟然让女皇将最宠爱的九皇子下嫁给了韩瑾!
在宫中流言最严重的时候,一些消息灵通的大臣们也是听说过那个九皇子思念韩瑾深重的流言,但韩瑾那是还不是立了剿匪大功的能臣,仅仅是一个空有皮囊的参将之女,没有人把这个流言当了真。
如今女皇的旨意出来,某些脑袋灵活的人就想起了那个流言。
“你说,韩副参究竟是如何得到九皇子的青睐呢?”
“你看她那个小白脸的样子,九皇子年少无知,被迷惑了也未必。”
“可不是么,当初韩瑾还有个五百人的后宫,这迷惑男人的本事啊,啧啧。”
…………
韩瑾对于这些流言置若罔闻,并不是她不想管,而是她现在无暇管了。男将和女将的比试也在同一天宣布了,在韩瑾和九皇子婚礼的前一天进行。
回到了京都好几天,韩瑾才又一次跟她的男将团见面了。姜成看到韩瑾和黑羽来了,兴奋的迎上去:“少君,黑羽。”
“姜成。”韩瑾笑着看男将们一板一眼的训练,“你做的很好。”
姜成被夸了一句,脸红扑扑的说:“是少君厉害。”
韩瑾当然不会继续跟姜成互相夸赞下去,她托着下巴看着男将们的训练,认真的表情让旁边的人都不好意思打扰她,姜成只能悄悄的和黑羽聊天。
“怎么没看到子庆?”姜成好奇的问,通常情况下子庆是一步不落的跟着韩瑾的。
黑羽听出姜成话中认真询问的意思,脸色有些古怪的说:“子庆现在是少君的奴室,不方便随意出门见人的。”
其实韩瑾出门前确实问过子庆是不是要跟着,但是子庆似乎被韩瑾当时说让他嫁给别人的事情吓到了,不管韩瑾怎么说就是不肯出门,韩瑾无奈了也只能任由姜成去了。
姜成神色有些黯然的说:“子庆他,已经是少君的奴室了吗?”
黑羽敏锐的感觉到了姜成的黯然,抓住机会低声在姜成耳边问道:“姜成,你是不是喜欢少君?”
姜成被黑羽的话吓了一大跳,左看右看下没有人在意这边,才压低了声音说:“黑羽你怎么这么问?”
姜成心里是有自卑的,子庆不必说,从小就跟在韩瑾身边,温柔可意听说还是韩瑾成人礼的男人。黑羽……姜成看了一眼黑羽的美貌,听说黑羽是韩瑾看了一眼就从她的大姐那里抢回来的,为了黑羽,韩瑾第一次违抗了韩艺,可想而知黑羽对于韩瑾而言有多么特别。而自己,论美貌,不如黑羽让人惊艳而疼惜,论个性,不及子庆善解人意且温柔可人。更何况,现在女皇还为韩瑾赐婚了惊人艳艳的九皇子。
想到这些,姜成眼神更加黯淡了几分,黑羽却不管不顾的追问:“究竟是不是?”
“是不是?”姜成自嘲的喃喃道:“像少君这样的女人,世间有几个男儿不喜欢她呢?”
“果然是这样。”黑羽看着姜成,笃定的说:“你又凭什么觉得少君不会喜欢你呢?”
姜成听到这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你是说?”
黑羽脸色如同往常一般,只是嘴角有着一抹极浅极浅的笑意:“我说了什么?少君这样的女子,自然不可能被一个人独占,但你若是连争取都不去,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姜成性子中的傲气被黑羽激发,压低 了声音却坚定的说:“黑羽,我知道了,你就等着看吧。”
这时,男将们的一阶段训练也到了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站的笔直,没有队长姜成的发令,没有人敢动一下。
姜成拍手道:“休息一刻钟。”
“令行禁止。”韩瑾大声的鼓着手掌:“好!真不愧是我亲自带出来的男将!”
姜成刚刚才在黑羽面前下了决心,此刻韩瑾正在他身后不远处,姜成耳尖有些泛红,但仍撑出一幅平常模样下令:“一刻钟后军体操测试!”
所谓军体操,就是韩瑾亲自研究出来的,她将当时在武馆里教给新手的一些动作和技巧进行了改编,教给这些原本没有一点点功底的男人们。
韩瑾摆了摆手,示意男将们她要说话。
“大家都听说了我和女皇做出的赌约吧?”
“听过。”男将们异口同声的说。
韩瑾点点头:“我今天来,主要就是说这件事情,我要在你们中挑出三个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由我来进行强化训练,代表我们男将团和女将决个胜负,你们有信心吗?”
“有!”男将们的声音似乎要冲破云霄,来宣告他们对于这场比赛的信心。
韩瑾满意的点点头:“好,现在由姜成来挑选男将中最出色的三个人。”说完,韩瑾对姜成点点头,姜成会意的向前一步。
“马双,葛仁,你们站出来。”姜成上前下令道,随着姜成的命令,两个身材魁梧脸色黝黑的男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姜成转过头对韩瑾说:“少君,人挑好了。”
韩瑾疑惑的说:“怎么只有两个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男将们都哈哈大笑,弄得韩瑾更加疑惑了:“怎么了?”
马双笑着说:“少君你不知道,我们之中,最厉害的就是姜队长了,第三个人,肯定是姜队长啊!”
韩瑾有点尴尬的说:“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咳咳,”韩瑾用干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大声说:“这三个人就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由我亲自训练,让他们来代表男将团,你们有意见吗?”
黑羽注意到,站在稍后面一些的李默然似乎表情有异,悄悄在韩瑾耳边说:“少君,李默然似乎有话要说。”
韩瑾明白黑羽这是不想让自己大庭广众下找李默然,轻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又对姜成说:“姜成,我先回去了,明日你找好代替你的队长,你和马双,葛仁到韩家附近的校场来。”
姜成对韩瑾行了个军礼,笔直着身躯应道:“是!”
当夜幕降临,却看一道黑影悄悄接近了韩瑾的男将团,窜入了一个兵营中。
李默然因为心中有事,半夜中还没有睡着,看到黑影他警惕的想要摇醒身边的兄弟,却在那一刹那,就着月光看清了身影是谁。
“少君?”李默然轻轻的唤了一声。
“嘘——”韩瑾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李默然跟着她出去。
月光下,李默然看到姜成和穿着一身短装的韩瑾,疑惑的问道:“少君这是?”
韩瑾白皙的脸庞在月光之下显得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她唇边荡出一抹笑容,看花了姜成的眼:“今日选择代表男将团的人时,你似乎有话要说?”
李默然低着头,似在犹豫是否要说出心中的话。
“你就说吧。”姜成柔声轻抚,他觉得李默然似乎很紧张:“有什么事情,韩少君会帮你解决的。”
李默然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无理取闹,但是少君,你能不能让我也参加你的特训?”
“你要加入特训?”韩瑾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李默然怕韩瑾不同意,赶紧解释:“少君,我知道这么说有点无理取闹,我虽然只在男将团呆了一个多月,但我自信现在能不逊于任何一个人。我小时候曾经跟着师父练过一段时间,身体比之普通的男子更强,我有自信能跟得上少君的特训。”
“默然你……”韩瑾有点明白李默然心里的想法,他是从青峰寨里出来的,比普通的男将将来更难找到出路,若是男将团没了,不仅他不知道日后该怎么办,那些和他一样从青峰寨里出来的男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更别说里面还有一些孩子。李默然,是想要为他们拼尽全力。
李默然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韩瑾的回话,原本低着头不敢看韩瑾的李默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韩瑾,却发现韩瑾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韩瑾原本一向以淡泊的形态示人,即便是笑也少有开怀大笑,微笑是韩瑾脸上最常看到的表情。
而此时,在皎洁的月光之下,韩瑾的表情却如同千年的寒冰一般冰冷,让李默然有些忐忑不安,沉默许久,李默然踌躇再三,终是开口:“少君,若是让你为难了,我……”
“不。”韩瑾打断了李默然的话,轻呼出一口气,严肃的对李默然说道:“李默然,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拼命跟上姜成的步伐,想给男将团出一份力,这些我都能明白。”
李默然听到韩瑾的话,意欲在开口,但韩瑾并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我原以为你们都会对我有自信,却忘了你们终究是男子。罢了,李默然,你先回去,明日我会给你个答案。”
韩瑾漏算了这些男将的心理,她一直把他们当做是自己世界中顶天立地的男儿,却忘了这里的男儿从小就被视作依赖物,尤其是没有经过青峰寨剿匪的李默然等人,更是无法体会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男儿的心理。凭着她一句话,当然会给人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她,该给他们一个自信。
李默然觉得自己忐忑的心情似乎在韩瑾说会给他一个答案之后奇迹般的好转了,他不再辗转反侧,他眼眸中划过信任的光,对韩瑾点头:“是,少君。”
“姜成。”李默然走后,韩瑾和姜成两人站在月光之中许久,久到姜成都觉得这该是天长地久的时候,韩瑾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这次的赌约,会赢吗?”
姜成被问到时愣了一下,发现韩瑾竟出现了一丝动摇感。原来,少君也有动摇和彷徨的时刻,姜成觉得自己跟韩瑾的距离被拉近了许多。少君再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仙人,而是凡人,只有凡人才会有这些七情六欲,有着三千烦恼丝。姜成为自己的小发现心中窃喜,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旁的人我不信,但少君说能赢,我就一定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