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三味知情的那一霎,秋水菀突然想起一首歌,里面有这么一句:小酒馆,燃着灯,烛无声,你两眼泪痕,弹指间岁月流水雁过无痕倾听风雨声。朱砂藏红尘,深闺徒留胭脂魂,青丝万千手握线一根。
虽然这是大白天,没有灯笼、没有蜡烛,可那妇人黯然神伤的表情却深深撞击着她的心,该是怎样伤心绝望过后才会有那样的神情?
“平南侯之女秋水菀见过平安长公主!”
在踏进房门的第一步便停住,秋水菀首先要做的,就是得到妇人的允许向她靠近。
是的,她只需稍稍动点脑筋就能猜到这妇人的身份。
气质高贵、相貌出众,独坐小酒馆,又是楚君烨等人上了心的人,除了二十年前新婚之夜丈夫便离去上战场,从此一去不回消失整整二十年的长公主楚念薇外,还能有谁?
“来人,轰出去!”
莫大的怒气,正是来源于上一刻还憔悴伤心下一刻已经怒海翻腾的长公主。
她话方落,一旁跟随的宫女立刻上前架起秋水菀,将她往外拉去。
秋水菀也算是见过世面,却没想到这长公主的脾气如此蛮横,什么都没说,就这般对待她。可她迫于楚君烨不算威胁的威胁,只能勇敢向前。
“臣女深知长公主心中所思,或许,臣女能知晓驸马爷在何处!”
从她小时候无意间听祖母说起这位长公主之事时她便想过,驸马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许正如电视里所演那样,被交战之国的公主看上,掳了去呢?今日,她便是要赌上一赌。
“慢着。”
果然,长公主闻言,挥手阻止了宫女的动作。
不远处的慕容离睁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表哥,表嫂还会卜卦吗?”
楚君烨拿凤眼瞄着他,冰冷中带着一丝调傥,“你若是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她,还有,奉劝你以后少见楚汐吧。”
“日子太过无聊,少了楚汐,他便无趣!”
韩子俊在一旁淡淡开口。
“韩二,谁说少了她我就无趣了,本世子,从来就不稀罕见着她,可是……”
可是每次进宫,总是会碰见就是了。想到这里,慕容离就不由得又恨得牙痒痒,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那一道细细的伤痕,心里不提有多不待见楚汐了。
“所谓缘分,也不过如此吧。”
“韩二!!”
韩子俊挑眉,将眼光放回到酒馆内。
秋水菀深深吸了口气,在众多宫女的注视下,一步步向长公主走去。
“臣女秋水菀,见过长公主!”
这次,她行的是大礼。
“你可知道,欺骗本宫的下场?”
这么多年来,也不乏有些欺世盗名的算命卜卦之人上门替她一算,可到头来都是一场希望一场空,绝望多了,她自己便不再抱希望,而那些胆敢欺骗她的人,多半死得很凄惨。因此,她也就得了个脾气古怪、性子刁钻的名声。
“臣女知道。”
她当然知道,若是真的要说,秋水菀甚至怀疑楚君烨其实是这位公主的儿子,因为,这姑侄两的性子脾气几乎一模一样,都那么残暴,又蛮不讲理。
“那你且说,驸马……人在何处?”
提起驸马两字,长公主美丽的双眸里早已晕满了泪水,当年的‘共枕鸳鸯眠,生死所相依’,如今却是生不知何处、死不明塌方。
“公主何不先用膳。”
秋水菀微微一笑,虽带着面纱看不见她倾城之貌,可从她的眉眼看,长公主也知,是个美人。
“呵,是烨儿让你来的吧?”
这会儿她才忆起,平南侯长女秋水菀,不正是她那没心没肝的皇兄赐婚给烨儿的世子妃么。难怪,难怪她会这般冒着被斩头的危险过来相劝。
“是不是世子让臣女来的,真的很重要吗?公主难道不想找回驸马?”
似乎对自己的猜想深信不疑般,秋水菀见了这般为情所伤的楚念薇,恻隐之心顿起。
“想,自然是想的。”
说着,长公主转首准备用膳。旁边一名鹅黄衣裙的宫女见状立刻上前为她布菜,同时,对着秋水菀露出友善一笑。秋水菀点头,静静立着。
这边厢,慕容离见状再次睁大双眼,“表嫂这么厉害?不过三两句话而已,长公主居然用膳了!”
“不是她厉害,而是公主,似乎对她不一样。”
韩子俊心中有疑惑,他不认为平日里生人勿进的长公主这般轻易就被秋水菀两三句话说动,虽然她可能真的有那个本事。
“莫兰馨,曾经也是姑姑的知己好友。”
楚君烨邪邪一笑,道出个中缘由,若不是这样,他何必让她去?
慕容离此刻恍然大悟,一脸奸笑地看着楚君烨,“表哥,原来,你这般有算计啊!”
秋水菀乃是莫兰馨的女儿,身上或多或少定是遗传了些她的气质,这样,长公主接受起来,怕是容易得多。
“她真的知道驸马爷在何处。”
韩子俊瞧见秋水菀那般坚定的表情又听得她那般肯定的语气,心里不知不觉有些想要相信她。
楚君烨瞧一眼韩子俊,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也不过是在赌,你、我、慕容,谁都没有这个胆量去赌,可是她敢。我保证,她即将说出的答案,与我们想的一样。”
是个冷静沉着又聪明胆大的女人,他楚君烨的世子妃,就得是这样,否则,齐王府的深水,她也不必去淌了!
“到底是不一样的。”
韩子俊自言自语到,话落,再次看向小酒馆,心里似乎升起了不一样的情愫,而正慌忙想要挥走这种感觉的他并不知道,楚君烨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听进了耳里,并且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