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遥遥望着那轮西沉的太阳,它的半边也掩在西山孤高的峰峦之下,殷红的阳光,给山边镀上一层玫瑰紫,五彩缤纷的晚霞一朵朵,一条条由西向东延伸。越来越淡,把附近渐渐发暗的树木林间笼罩在无与伦比的美丽华盖之下…
此时,倦鸟早已归林,只远处雾霭的炊烟中,还有一群群的乌鸦翩翩起落,静谧中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官道之中,一队押运的官兵走在日落路上,几杆狼牙大旗,在晚风中裂裂作响,道间扬起阵阵的尘土,在夕阳中显得金黄。
那姓葛的军官大声道:“兄弟们!还有半个时辰,我们便可赶到番家渡口啦!咱们今晚就在那里息脚,好好的吃上一顿,明日在赶路”。
“好啊”
众人一阵欢呼…
番家渡口,是滇西南通往蜀中,和湘赣地区往京城的官道,这里有一座桥,也是唯一能通过马车货物的桥。
通常,若是单人独行一般不经木桥,而是顺河而上,走番家渡船,可省去几里地,但若是车马货物,就必须走官道过桥。
元朝时期,这座木桥有官府把守,收取来往客商的赋税。
因此,大多数客商刚脆从番家渡坐船过河,一来渡船费比过桥费要少得多,二来程渡船过河,路途要省去几里地。
因此,渐渐的来往客商,早已习惯了这种过河方式,只要不是有太多的货物,用马车运输,两岸的人们都不愿意走木桥通过。
一直到明朝洪武十三年后,官府把守桥的官兵才撒走,让人们自由通过,这座桥头边的金沙客栈,才有了一线生机。
桥西只有一座酒楼,占地很大,依山而建,又靠着金沙江岸边。主楼是两层木瓦结构的,大概建于明太祖十年间,看上去不太旧,酒楼又分主楼,副楼。主楼主要是用于过往客商,过路打尖休息的地方。而从主楼大门进到后院,则是给远客来往住宿。
酒楼门前一棵旗杆上,挂着“金沙酒楼”的牌子,在晚风摇曳着。
撑灯时分,酒楼迎来了一队押运货物的官兵,这些人除了身着官兵的服装之外,个个身上,带着的兵刃,都是刀剑之类的兵器,有些不像一般的官兵,明眼就知道,这是一群凶捍的侍卫组成的,就连赶大车的人,都是身着官兵衣服。
二十五辆大车上,全部是大木箱子,却被一块油布严严盖住。车轮碾过,路上就会留下深深的印子,从印子上看,这些大车里拉着重物。车辆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那姓葛的中年军官,直劲的走进大堂,一个中年掌柜迎了过来,他瞒脸堆笑道:“哎哟!这位军爷,你来啦!辛苦辛苦!”
姓葛的军官道:“掌柜的,你们老掌柜许老板在吗”?
中年掌柜的笑道:“哎哟!军爷!原来是本酒楼的熟客呀!失礼!失礼!我们东家昨日进城去了,只小的在。
那姓葛的军官道:“哎…我怎么上次来,没见过你呀?”
中年人道:“噢!军爷!小的姓屠,屠户的‘屠’,就是杀猪的意思!许老板是小的娘舅,小的平日是负责采购店中用品的,这不,舅舅一走,这店就交给小的打理”。
葛统领点头道:“没什么事啦!屠掌柜!赶快准备六桌丰盛的酒菜,记住,酒要陈年花雕,每桌一坛,另外,在准备一个仓库,四间上房,十个通铺。马匹用上好的伺料,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明晨卯时用早饭。休要待慢了”。
葛统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黄金,随手丢给了屠掌柜说:“这是所有费用,不够明晨在说”!
屠掌柜笑嘻嘻的道:“哎哟!军爷!够啦!够啦”!
葛统领道:“那就快去办吧?”
屠掌柜道:“那军爷先歇着,这几桌饭菜要花点时间,希望军爷不要怪罪才是哟?”
葛统领道:“事先也来不及通知你们,没关系,快点就行了”。
屠掌柜笑道:“要得,小的准备着”。
他向内喊道:“三娃子,快出来招呼军爷把货拉进库房,赵娃子,通知大厨,赶快备六桌大餐,军爷要用”。
从后院出来一个青年小二。
走到葛统领面前道:“军爷!请随小的来,仓库在后院”。
葛统领向车队一挥手,然后对三娃子道:“你把仓库打开这成,忙你的去吧!
三娃子道:是,军爷!请随小的来“!
说完带着车队往后院走去…
屠掌柜回到主楼内室,室内坐着四大护法,个个黑衣着身,见他进来,成铗心问道:“明玉,刘老到了吗”?
屠掌柜道:“刚到,正在楼下用饭!二十五辆大车,押车的是葛统领,宋武。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晚,明晨上路”。
郑白坤笑道:“只怕等不了明晨喽!下面准备好!通知刘老,由他带几个弟兄,负责外面,动手后,若是有人逃出,就地劫杀,不要留活口”。
成铁心道:“那除了姓葛的和宋武之外,剩下这些人怎么办?是不是全都处理掉?”
郑白坤道:“据调查,那些侍卫,全是张太师收留培养出来的杀手,都是忠于张太师死士,不杀掉,后患无穷”。
成铁心点头道:“喔,看来只好一锅汇了喽”!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屠掌柜道:“是三娃子回来了。”
门开了,三娃子走了进来,他双手一抱道:“禀郑老,二十五辆大车,全放进后院仓库里,由六个人把守,听姓葛的统领说,半个时辰换岗”。
郑白坤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三娃子转身出门而去。
成铁心道:“老郑?怎么安排?”
郑白坤笑道:“先让他们吃个半饱,酒差不多的时候,在上最后两道大菜,大菜上桌之后,由玉明把六人的饭菜送过去!玉明到后院仓库时,便是动手信号!另外,还要注意,不可有外人进来,免遭鱼池之殃”。
屠掌柜道:“这个郑老放心,按郑老的吩咐,从早上起,就不接待任何过往的外客,在大厅,客房住宿的商贩,都是自己人装扮的”。
郑白坤点头道:“这事不能有丝毫大意,一定不要放过任何细结,大意不得呀!最好不要流血”。
屠掌柜道:“属下明白,那属下就下去了”
郑白坤点头,屠掌柜一笑说:“就看兄弟的啦?”
他转身开门下楼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大厅里渐渐热闹起来,除了后院仓库门口,六个带刀侍卫钉子般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它的侍卫全都进了主楼大厅,然而,当屠掌柜查看人数之后,发现,还是少了二名官兵,不由得内心一惊。
酒菜被酒楼的伙记,走马灯似的送到了六张桌子上,然而,让屠掌柜不解的是,坐在桌边的官兵却一动,更本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当几个跑堂的小二端菜上来时,葛统领站起身来,看着小二把菜放好,正好转身下去时,却被葛统领叫住了。
他走到俩个小二面前,笑嘻嘻的说:“俩位小二哥,辛苦啦!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俩位,把饭菜都尝尝,行吗?两人楞住”了。
屠掌柜心中又是一惊,心里骂道:“妈个逼的,这姓葛的好精呀。于是他笑容满面的走出了柜台道:“呵呵!葛统领!大概是把金沙酒楼当做黑店了吧?”
他向俩个小二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却走到葛统领身前问道。
葛统领也是笑容可掬的说:“哈哈!屠掌柜别误会,因为本座这次押运的是朝廷军响,任务很重,一旦在路上出了问题,本座一家老小的人头,都挂在本座身上。所以,还请屠掌柜谅解。本座每过一店,都必是这样”。
屠掌柜笑了笑说:“哦!葛大人也太小心了,及是这样,狗娃子,拿个杯,和一双筷子来,我亲自验菜。”
酒杯和筷子送了上来,却被葛统领接了过去,笑笑说:“屠掌柜,这桌子上有现成的杯子,筷子,屠掌柜何不将就呢?”
屠掌柜笑了笑,也没说话,他走到桌子边,顺手拿起了筷子,并打开酒壶,倒出少许,一口喝下。然后每道菜都尝个遍,当尝到第三桌的时候,却被葛统领止住了。
葛统领笑哈哈的说:“呵呵!屠掌柜,可以啦!我信得过掌柜的,好啦!想别大伙都饿了,酒少喝,等安全到京城之后,我请各位兄弟大醉三天如何?”
众侍卫道:“谢谢统领大人”!
葛统领道:“好啦!大家用饭吧”?
沉静的大厅,一下又热闹起来。
站在柜台里的屠掌柜心里暗骂道:“娘的!跟老子玩这一手,你还差远啦!”他装莫作样的在柜台上,打起算盘来,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屠掌柜笑了。
没多会,桌上一遍狼迹,然而,没吃饭,菜却吃光了。葛统领站起身来,走到柜台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呵呵!菜的味道真好!偏偏遇到这群饿死鬼,掌柜的,你看是不是在给每桌加几道菜?”
屠掌柜心里一乐,是饿死鬼,咱的机会来啦,于是,他笑了笑道:“都是年轻人嘛!饭量是不一般,好说,我去去就来。”
葛统领陪笑道:“有劳掌柜啦!”
屠掌柜走进后厨喊道:“大厅客人加菜,大家利索点,给客人上菜喽!”
他转身上了楼,来到内间。
郑白坤见他进来,急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漏子?”
屠掌柜轻声骂道:“妈的!这姓葛的已太奸猾了,不当对饭菜上防范,而且,宋武和另一个侍卫潜到了仓库顶上啦!”
成铁心笑道:“呵呵!这狐狸在奸猾,它也斗不过好猎手啊!行了!这大厅里的最后几道菜一上,大厅里所有人就会在十分钟内搞定,你去通知刘老,该我们老哥几个出场啦!计划不变,我和王老搞定宋武那小子,郑老你就和陈老对付下面的几个吧?”
郑白坤道:“玉明!你就准备给仓库门口送饭吧?”
屠掌柜点头后,从床头下拿出短刀,放进袖内,开门走了。紧接着,四条黑影从后窗闪身飞出,直奔后院屋顶而去…。
屠掌柜在次回到了柜上,后续的菜刚抬上桌,葛统领也没有怀疑,让侍卫快吃。
屠掌柜走到葛统领面前笑着道:“哎呀!后续几道菜,要不要验验?
葛统领道:“还验个屁呀!你看看,就这些货色的吃像,整个他妈的饿死鬼脱生的。屠掌柜陪着笑容道:哎呀!葛统领,这以不能怪他们,也许是赶了很长的路程,各位军爷又渴又饿的原顾吧?”
葛统领点了点头道:“也到是,算了由他们吃吧!不够在给他们多上几道菜,让他们都吃饱喝促,银子不够,明天走的时候,在结清就行啦”!
屠掌柜点头道:“好说,好说嘛!难道我还怕葛大统不给银子吗?不过统领大人,你看看,这侍卫们像是饿了,这一下子也吃不好,还有后面那几位军爷,想别也是饿了,不如把饭菜给几位军爷送过去?不然菜凉了就不好了,你说呢?”
葛统领双眼一瞪道:“饭菜凉了还可以热热,你就不用管他们啦!等会我按排吃好的几个去换他们过来吃。你忙你的去吧?”
无影脚刘明山出现在楼梯口,他冲屠掌柜点点头,屠掌柜向后厨而去。没多会他带着郑白坤和王振提着食合出现在后院。
守库房的官兵见有三个人朝库房走来,大声道:“什么人?不准靠近仓库。”
屠掌柜道:“几位军爷!小是金沙酒楼的掌柜,奉葛统领之命,为几位军爷送饭来啦”!
那人道:“不用了!等他们吃完,在让他们来换岗,快回去,不准接近仓库。”
屠掌柜道:“几位军爷!大厅里正在喝酒吃肉呐,恐怕一时半会过不来。葛统领说,让我先为几位军爷送点饭菜过来,等会菜就凉了”。
另外几个骂道:“他娘的,天都这么晚了,他们在大厅里喝酒吃肉,咱哥几个在这里喝西北风,肚子饿得要命,真他妈的倒霉。”
那侍卫道:“行啦!大家就别在发唠叨啦!这不,葛统领叫他们送来了吗?
另一个道:“哎!老赵,这怕不合情理吧?”
另外几个道:“管他娘的合不合情理,是葛统领让送来的,先垫垫底在说。”
那领头的道:“屠掌柜,那就让他们提过来吧”!
三人提着食合靠了上去。屠掌柜搬了个桌子出来,放好之后,又四屋抬了六把椅子,三人很快摆上了酒菜。
屠掌柜高声说:“几位军爷,小的为你们把酒倒上”。
潜伏在屋顶宋武听到下面摆开了酒席,他正要制止,没想到刚要动身往下看时,一刀雪亮的刀子从他脖子上闪过,他这辈子也没想过,是这样轻而易举死在别人的手上,他甚至不知是谁杀了他,就在自己刚闭眼的时候,他身边的另一个兄弟,遭到了和他同样的待遇。
成铁心和王振轻易的解决掉,屋顶上的宋武俩人后,从屋后闪身跳下屋顶,五人向桌子靠近。
那领头的侍卫见屠掌柜摆好酒菜,仍然未走,他轻声说:“哎!屠掌柜!你们怎么还不走,回去!这里不要人伺候,需要时在叫你,去去去!”
领头侍卫喝了一口酒,他发现屠掌柜三人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便放下酒杯道:“哎!我说你们怎么不走?这里暂时成了我们的禁地,一切闭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怎么?没听见还是昨的”。
他说完刚抬起桌上的酒杯,忽然发现,眼前的三人不当没走,而且在他的身上又多了俩个黑衣人。
他发觉有些不对,于是他站起身来道:“你们又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想找死呀?”
他说着便伸手拔刀,没想到对方比他还快!拔刀的手被身后的老者给按住不说,整个身体早己被来人控制住了。
那黑衣老者对他诡谲的笑着道:“呵呵!你说对啦!我们就是想找死!可你未必有这个能耐呀”!
当其它另外几个侍卫发觉不对时,还没站起身来,大都突然感到脖子一凉,人却倒在椅子上,另一个机警,见势不好,纵身逃向大厅方向而逃。
按着领头侍卫的黑衣老者对他道:“不好意思,兄弟!借你的刀用用”。
不等他反映过来,自己手上未拔出的刀,却向逃跑的同伴后背飞去,还未来得急叫出声来,一把腰刀从后背贯入,带着刀子向前跑了几步,人却倒下了。紧接着自己猛然感到头顶遭到重击,便倒在椅子上。
成铁心笑道:“行啦!这里的事完喽!哥几个到大厅看看?”
成铁心率先向大厅走去。
五人来到大厅一看,楞住了,只见大厅里情况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大厅中吃喝的官兵并未完全倒毙。大概还有葛统领和十二三个侍卫,被四护法无影脚刘明山围在大厅里,无影脚刘明山似乎并不想快速的将葛统领毙于掌下,而是东一脚,西一掌的在与葛统领游斗着,其它十几个侍卫,持刀剑在手戒备着。
郑白坤道:“行啦!刘老!别玩啦!尽快送他们上路吧!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刘明山狞笑道:“老夫是想看看,姓葛的自称什么朝廷东厂四品带刀侍卫,到底有多少能耐。”
葛统领以经被刘明山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听到说话声,他看到了,大厅里又多了四个黑衣老者,他认识,与自己打斗的老者和刚进来的四人,是飞虎门吴正昆的五大护法,这些人虽然年过六十,但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就连鬼影子宋成以不敢轻意招惹他们,这就是飞虎门迟迟拿不下的原因之一。
当他看见四人和屠掌柜一同现身在大厅时,他心知完了,虽然自己十分瑾慎小心,最终还是落入别人的算计中,拼命也是死,不拼也是死。他此时觉得,唯一的希望,是只有丢剑投降,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可他有生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