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争吵时,上官锦的水球也“砰”的一声炸开了,上官锦倒在地上,缓缓睁眼,见向他跑来的苏茉恢复如常后,放心一笑。
“上官大哥!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茉儿,你没事就好了。”
“我也没事了。”
“那就好,但是下次绝对不能这么干了,知道吗?”上官锦想起之前苏茉倒在血泊中的那幕,忽地又严肃了起来。
“嗯,刚刚赤羽已经教训过我了。”苏茉说。
上官锦和赤羽正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的是各自对苏茉的情谊。
上官锦此刻还有些虚弱,他在苏茉和童子的搀扶下,缓缓从地上站起。
苏茉收回了刚刚对赤羽的嚣张跋扈,转而像个小姑娘般,语气柔和又娇气,让一旁的赤羽心中难免有些愠怒。
“上官大哥,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昆仑山的玉珠峰,陆压道人修行的太平宫内。”上官锦还未答话,赤羽就抢过话头率先回答了苏茉。
苏茉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询问道:“你刚刚说我快死了,到底是谁救了我?”
“是陆压道人的徒儿,用昆仑圣泉救了你。”赤羽接着回答道。
“那这些疤痕也是因为圣泉之水的力量消失了?”苏茉说着,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自己身上的疤痕。
“也许吧,昆仑圣泉乃是这世上最神圣的水源。”
“难怪我觉得我比受伤之前还要精神呢。”苏茉说着还原地转了一个圈,她欢喜地望向上官锦,却发现上官锦早已虚弱地闭眼养神。而赤羽的脸上,也不同于往日般精神。
两人脸上的疲累已越发明显起来,苏茉疑惑地问:“你们两个明明也是从那水球中出来,为什么却好像累得不行?”
“他们两个当然累得不行,他们用心头血救了你的命。”首领童子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苏茉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向童子,好像在寻求一个答案。
“若不是你这两个朋友身强体壮,又有灵力,哪怕他们都死了也救不了你。”童子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赤羽和上官锦两人,而他们目光闪烁,都在回避着苏茉愧疚的眼神。
“你们的血……我……”
“茉儿,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上官锦看着苏茉焦急的神情,唯恐她愧疚难当,立马表现出一副很精神的样子。那问句,分明就是在说,我们是朋友,这些算不了什么。
就在苏茉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赤羽看着她嗫嚅着的嘴唇,又正言道:“如果你明白,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从今以后,你们三人血脉相融,便是一生的羁绊。”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多嘴多舌,天机不可泄露。”首领童子敲了一下多嘴的童子的头,有些闪烁其词。
此时的苏茉心里正升起一股不知是什么的滋味,她默默地念着,一生的羁绊,眼眶却已慢慢湿润。
其实这样的恩德对于苏茉而言,早已超出了她可背负的重量,毕竟以命换命的感动不是何时都能出现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不辜负那两人今日对她的恩情,她只知道,作为玄女,她身上的担子变得越来越重了。
太平宫殿的后花园就在几处宫殿连接处的空地上,这里花香四溢,鸟语浅唱,奇花异草正各吐芬芳,花园中央的白玉桌正闪着清透的光芒。
芙儿面色沉重地坐在那白玉凳上,百里寒和孙巨也各坐一旁悠闲地喝着清泉之茶。茶香四溢,与那花草香融为一体,引得不远处的蝴蝶翩然飞来。
“芙儿!”
隔着一座流水石桥,苏茉看到了端坐在那里的芙儿,她惊喜呼喊,不顾身前童子的带路和身后上官锦、赤羽的跟随,一个人大步向芙儿跑去,可待她一把拥住芙儿时,却发现芙儿面色不快。
苏茉察觉到不对劲后,才猛然发现桌旁还有两人。百里寒瘆人的微笑还挂在嘴边,苏茉皱眉问:“芙儿,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你是朱雀玄女?”芙儿显然没有在意苏茉的问话,而是面色不快地质问着苏茉。她想不通,为什么苏茉在桃花坳时要骗自己说她不是朱雀玄女,或许,这一切从一开始苏茉说去九黎是为了将她从东灵救回来时就是个骗局。想到这里,芙儿的语气又不由得冷了几分。
“我不知道……”面对芙儿的质问,苏茉显然慌了神,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我问你的时候,你说你不是朱雀玄女?”
“芙儿,你听我解释。”
“好,你说,我听着。”
芙儿将怒视着苏茉的目光收回,转而望向了远方,她表面在耐心候着苏茉的解释,心里却十分焦躁。
苏茉并没有马上开口答话,而是缓缓看向了一旁的孙巨和百里寒。
芙儿见苏茉一直没开口,才发现她正看着一旁的百里寒两人踌躇着。
“百里将军,孙巨,你们先下去吧。”
芙儿此时好像早就有了玄女的气场,她一声令下,百里寒和孙巨便恭敬地告退了。
“在九黎那会儿,祭祀的时候,我的确没有和朱雀神像相互呼应,所以我很明白自己不是。可是来到这里,所有人都说我是,所以,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芙儿姑娘,苏茉说的全是真话,没有骗你。”一旁的上官锦看着焦急解释的苏茉,又看着丝毫不相信的芙儿,忍不住开口说道。
而听到这话的芙儿,却径直看向了一旁的赤羽,只见赤羽对着她点了点头,以表示苏茉没有说假话,芙儿这才松了口气。
“芙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苏茉的眼中已闪现泪花,芙儿于她而言,就像族长老爹和娘亲,早已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她是亲人,是现在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
“好吧,我相信你。”
芙儿的话让苏茉彻底松了口气,她重新拉起了芙儿的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一路,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苏茉说着,就将芙儿扶了起来,低头查看着她身上的每一处,唯恐会有疏漏掉的伤口。
“幸好有百里将军,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他救了你?”
“嗯,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他在保护我。”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个坏人,芙儿,你不能太相信他。”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起码他对我很好。”苏茉的话显然又惹芙儿生气了,她微微蹙眉,以不可侵犯的姿态为百里寒辩解着,见苏茉还想说些什么,芙儿又开口道,“我不想再听到你们说他不好,我和他之间可能就是有所谓的牵绊,青龙玄女和青龙七星之间的牵绊,就像……就像他们豁出性命保护你一样。”
芙儿说话间,还深深地看了一眼静立在一旁的赤羽,她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地想着,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这种牵绊是存于她和赤羽之间的。
“朱雀玄女,鬼宿,星宿,师父请你们一叙。”正当几人说着话,一个童子忽地出声,他走到苏茉面前,不卑不亢地传达指令。
苏茉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跟着他转身而去。
几人还未走出两步,那童子又忽地转身,对着走在苏茉一旁的芙儿说道:“青龙玄女请留步,师父只说要见朱雀一行人,还请你在园子里等候片刻。”
童子说完,转身离去。
苏茉也松开了芙儿的手,在她耳边轻语:“我去去就来。”
被要求等候的芙儿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失落无比,握在袖中的拳头忽地紧了几分。
苏茉跟着带路的童子穿过花丛、游廊、假山、石桥,最后在太平宫流云瀑布的不远处停下,那里是一处长满了藤蔓的石洞。
石洞有如鬼斧神工般瑰丽,而石壁上镌刻着三只赤红的振翅飞翔的大鸟,就在苏茉询问童子这是何处时,只见那三只大鸟眼珠一转,而后就从那石壁上脱影而出。
“不好!”赤羽和上官锦都发现了正朝几人展翅扑来的大鸟,赤羽一把将苏茉拉住蹲下。苏茉受惊抬头而看,却见那三只大鸟从她的头顶仰天长啸着飞过。
“不好,是三青鸟!”赤首黑目的大鸟从头顶飞过时,上官锦认出了这三只猛禽,他惊呼着,就要和赤羽起身还击,可两人刚站起身,一旁的童子就施法将二人定住。
见三青鸟又要俯身袭击三人,苏茉吓得大叫道:“你干什么?还不快给他们解开!”
可无论苏茉怎么叫喊,一旁的童子都只饶有兴趣地观看。
苏茉气急,却对他们无可奈何,慌乱间,她提脚而跑,却见那看似朝着三人攻击的三青鸟忽然转了方向,追在她身后。
一时间,苏茉慌忙叫喊着,被三青鸟追得上蹿下跳。定在一旁的赤羽和上官锦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却丝毫笑不出来,他们无不为苏茉悬着一颗心担忧着。
苏茉在那石洞前慌乱地跑了好几圈,就在她想停下来稍微休憩片刻时,却见那为首的大鸟径直朝她俯冲过来。惊叫着的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大鸟的爪子提住了衣领,转而一声长鸣,然后直冲云霄。
“不要啊!”苏茉吓得哭喊起来,在那长空里呐喊,引得一声声回音。
大鸟越飞越高,苏茉胡乱挣扎着,随后挣脱了大鸟的利爪,但是失去支撑的她,一瞬间便从天上径直掉落了下来。
被定身的赤羽和上官锦见状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赤羽拼命想要冲破束缚,去接住苏茉,无奈,无论他运了多少内力,自己的身体却依旧纹丝不动。
就在上官锦和赤羽都以为苏茉会受伤时,那石洞周围设置的五行八卦却忽然闪现出一层层金光,石壁与五行八卦上的金线交相呼应,散发出千丝万缕的金线。
苏茉在那金线上缓缓停下了坠势,随后她悬空在了那金光之上。而在苏茉掉落之后,随之俯冲下来的三青鸟也猛地扑向了苏茉。苏茉眼看着三青鸟就要撞向自己,她立马紧闭双眼,等待冲击。
可那以为的疼痛没如期降临,苏茉又缓缓睁眼时,只见那三青鸟早就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幻化成了一片彩色光芒。就在众人惊叹时,那彩色光芒中渐渐显现出耀眼的红色,慢慢地,那红色像是冲破了束缚一般,将所有彩色掩盖,而后幻化成了一只展翅高飞的朱雀。
“朱雀!”
“玄女!”
上官锦和赤羽无不惊叹着眼前的这一幕。
就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只见那朱雀已展现出了它真实的模样,它绕在苏茉的头顶转了三圈之后,顺从地飞到了苏茉的脚下,将原本悬空的苏茉接到了自己的背上。
红色朱雀仰天长鸣,坐在那朱雀背上的苏茉,此刻的表情也已从惊吓变为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