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鸭子河畔,红菱和阿肃正与木偶打得火热,可两人联手都不是木偶的对手,不过几招,便已口吐鲜血了。石佩佩见状,气愤不已,掏出弹弓就设了六十四卦阵,而小冰也立马拿出工具箱,坐在地上雕刻了起来。
上官锦见几人已经开始打斗,便心急地对重黎说道:“重黎公子,我们没有文牒,但天梯我们是一定要上去的。你伤我同伴,上官锦定不会罢休。”
重黎并未对上官锦的威胁有所重视,他不过微微一笑,一挥手,便见准备和众人再来一场的木偶突然支离破碎,但是他落在地上分离的手脚又分别迅速生长,变成七个一模一样的木偶,分别蹿到朱雀七人面前。
“你们要擅闯天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站在朱雀众人面前的七个木偶异口同声地说。
上官锦一惊,立马接招,可是木偶犹如坚固之物,刀枪不入。
“嘻嘻,可惜我不知道痒痒,不然让你挠挠也不错啊!”木偶得意地看着众人说。
此时,阿肃一刀砍向木偶的脖子,瞬间,木偶的头便骨碌碌掉下来。正当阿肃高兴时,落在地上的木偶头却说起话来。
“偷袭!趁人之危!不是大丈夫所为!”木偶的头还在说话,又“噌”地回到原位,它左右摇晃一番之后,又嘿嘿一笑。众木偶齐声说:“刀剑不入!不老不死!”
木偶的话的确没有错,不老不死,刀剑不入。朱雀众人使出了各种方法来对付它们,可依旧没有成效。相反,石佩佩的卦阵竟然还被木偶反噬了,而阿肃雕刻的白蚁也全都掉转了方向。
“今天倒了什么霉,赌坊里遇见个万贯婆婆还不够,如今又遇见个打不死的大怪物!”石佩佩的手正使劲掐着自己的脖子,他不停地甩开自己的手,怒吼着。
可他的话一出,所有木偶都停下了动作,他们齐声说:“咦,万贯婆婆?哪里听过呢……”
正当朱雀众人以为事情有转机的时候,那木偶却又异口同声地说:“不就是个母夜叉嘛!不过,是个很丰满漂亮的母夜叉哦!”木偶说着还特意看向了坐在树底的重黎,又问,“那个女人果然贼心不死呢,她若来了,你可舍得打她?”
重黎微怔,沉默了几秒,随后怒视着众木偶,说道:“多事。”
他话音刚落,七个木偶便又摆开了架势。石佩佩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对着木偶又掐又咬,但是均未见成效。而苏茉对着木偶放出去的火,也不过是给木偶镀了一层金,并未伤其分毫,相反,还挑起了他的兴趣,对着苏茉便是一顿天马流星拳。
苏茉有些抵挡不住,素水飘过来,为她解围,可此时原本对着素水攻击的那个木偶也奔了过来,一时之间,素水一人成了应对两个木偶的状况。
苏茉见此时机,与上官锦相视一眼后,默契地朝重黎攻去。可重黎公子的武功轻盈飘逸,就算是二人联手也很难靠近。
红菱和阿肃见状,不再顾及木偶,也径直加入联战,直攻重黎。重黎看似飘幻无影,正当众人都有些心慌气乱的时候,上官锦一剑便刺向了重黎的心脏。众人大喜,却不过一秒之后又发现,刺中的不过是一个影子。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束手无策。此时,空中忽然回荡起一个声音:“蛇有七寸,人有命心。”
声音刚落,万贯婆婆便如幻影一般只身出现在了夜色中。她一身黑袍,还戴着黑色的面纱。她刚出现,衣袂翩翩的重黎便是浑身一惊。此时,阿肃正缠着重黎不放,上官锦瞅准契机,一跃而起,持剑直接从重黎的头顶进攻,不过一剑,便从上到下刺穿了重黎的头顶。
霎时,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重黎呆呆地愣在原地,地上的木偶也不动了,气氛无比安静和诡异,微风轻拂,四下悄然无声。
“怎么样,终于有人破了你的法门了,跟我走吧。”万贯婆婆见此,没有半分惊讶,她得意地走到重黎面前,拉住他的臂膀说。
可话刚说完,重黎的眼睛突然又有了神采,他幽幽地盯着万贯婆婆,脸上浮现出标准的微笑。万贯婆婆心中一惊,便见重黎头一歪,骨碌碌地掉下来,应声落地间,他的手脚也像竹竿一样折断,无血无肉。
“啊——”
万贯婆婆眼中显现慌乱和悲痛,她惊叫着,却不是惊恐。她跑到那木偶面前,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大声询问:“他人呢?他人呢?他怎么会是木偶呢?你说,怎么回事?啊?啊?”
木偶原本垂着的头此时也忽然抬了起来,他看着万贯婆婆,脸上显露无比阴狠而诡异的笑容。
万贯婆婆大惊,她指着木偶,惊慌地倒在了地上,而后慢慢地往后移:“你……你不会……”
她的声音渐带哭腔,朱雀众人都迷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此时,盯着万贯婆婆的木偶忽然扯开了嘴角,大声地笑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着,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三十年前,邛梁湖边,接天莲叶,浊酒清茶。”木偶的话让万贯婆婆惊诧得喘不过气来,她原本的惊讶此时已彻底变成了惊恐,“阿惠,我已练成不死之身。”
万贯婆婆撕心裂肺地哭喊:“我……我不相信!你躲我三十年,就为了练成这样的怪物!”
“我不是怪物,我有名字,我叫左黎哦!”那木偶说着,还歪了一下头,如孩童一般天真地看向万贯婆婆。
可万贯婆婆却已哀痛欲绝,一时之间,她的面容好像苍老了许多,她哭喊着:“在你眼里,不死的妖术远比我重要得多!”
木偶收起笑容,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而后轻声道:“阿惠,你应该为我高兴。”
“高兴?高兴你将自己变成一个木偶?”万贯婆婆冷笑道,又苦笑着说,“高兴我为了一个木偶错付了三十年青春?”
“阿惠,我实现了我的梦想。你看,我如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木偶说着便在空中飘浮起来。他有些得意地展示自己的技能,可万贯婆婆却已是痛彻心扉,无力再看。
就在朱雀众人都怔怔地看着万贯婆婆和重黎时,河畔不远处的丛林里,青龙众人也已到达。百里寒本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心,看着这出好戏,却不想那重黎竟然是个不老不死的怪物,这着实也让他心惊。
木偶在天空飘来飘去,不停地说:“你看,我如今多自由自在。”
“你的梦想……呵呵,那我的梦想呢……邛峡湖畔的誓言都是假的吗?那些美丽无比的约定都是假的吗?你的心……你的心也是假的吗?”万贯婆婆万般心碎,她仰头看着飘浮在空中的木偶哭喊着。可木偶却忧伤地转过了头,不再看向万贯婆婆。
“我练就不死之身,却再也不是真正的人。”木偶默念着,而后又转身再次看向万贯婆婆,可这时,他的脸上却挂着灿烂而诡异的笑容。
“那又怎么样?老太婆,难道我为了你,要跟你一起死,一起老吗?邛峡湖畔,誓言约定?那不过是青春年少的重黎公子与一个天真愚蠢的少女青涩的俏皮话罢了,谁让你如此当真?”木偶冷笑着嘲讽。
万贯婆婆却听得心肺俱碎,她气愤地对着天空一阵歇斯底里地呐喊,顿时天旋地转,狂风呼啸。
喊声渐弱,风声也渐渐弱了下来,可是一转眼,满头青丝的万贯婆婆已青丝成雪:“这三十年的思念和青春,终究是一场错爱!”
就在木偶和众人都无比惊诧时,只见万贯婆婆使出了全身力气,一跃而起,一拳便击向了木偶。木偶没有躲,就那样生生被击成碎片,散落一地。而后,万贯婆婆随着碎片缓缓落地,她的哭声渐无,却早已急火攻心。只见她刚刚落地,便口吐鲜血。黑暗的夜色里,赤红的鲜血无比灼眼,朱雀众人皆是屏息不敢出声。
“爱情是这世上最会骗人的东西,它吞噬的是生命,是一切希望。呵呵,可悲,可悲啊……”一头白发的万贯婆婆失神地念叨着,然后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却留下一地木偶碎片,就像那些她错信了的过往。
万贯婆婆离开后,众人还未能从悲伤中走出来。此时,红菱鼻子忽然一个抽动,猛然间,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附近的那片丛林放出了一排绣花针,再单手一拉,便见一个黑影踉踉跄跄地从丛林里被拉了出来。
朱雀众人大惊,都立马朝黑影望去,可待众人定睛一看,却发现来人是孙巨。
“是你?你的身上怎么也有这种味道……”红菱皱眉问道。
孙巨朝朱雀众人走近了些,依旧是那谄媚的笑容:“呵呵,红菱姑娘,不愧阅人无数,对人身上的气味真是敏锐呢。”
“说,上午的仲牟与你有什么关系!”红菱不悦,将缠在孙巨身上的银线又拉紧了几分。
“仲牟……是什么……”
“别不承认!你身上的气味暴露了一切!”
孙巨还想装傻否认,可是夜空里却忽然飞来了一只五彩鹦鹉,它扑打着翅膀,急声说道:“假的!假的!仲牟先生是假的!”
上官锦、苏茉,还有红菱相视一眼,心中便已了然。上官锦冷声询问:“真正的仲牟先生呢?”
“真正的……”孙巨支支吾吾,不想说出实情。
苏茉心急,怒斥:“说啊!”
“没想到竟然在香气上被你们识破,那糟老头子的面皮真是不要也罢!”孙巨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副人皮,那正是仲牟的样子。
石佩佩蹙眉别过脸,厌恶地说:“咦,好恶心。”
上官锦看着地上的人皮,没再说话。他低头沉思了片刻,而后越过孙巨,朝树丛走去。他对着树丛大声喊道:“你如意算盘打得精准非常,告诉我们建木的下落,好让我们战败重黎公子,损兵折将,你们坐收渔人之利。上官锦真是佩服。”
朱雀众人也面面相觑地跟了上来,百里寒见已被识破,索性走出了树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