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翼宿答应了和苏茉一起召唤朱雀之后,苏茉便没再见过他,直到她和上官锦还有红菱上路要去青丘找赤羽时,他忽然现了身。
“走过这一段,前面就可以租辆马车,你们就不必如此辛苦了。”上官锦说着,又将身上的行囊紧了紧,此时日光正盛,几人穿梭在树林中,略感炎热。
“你说那个翼宿不会言而无信跑了吧。”
苏茉狐疑地说着,忽然,便见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她愤愤地回头望去,气呼呼地想寻找石子打那罪魁祸首,可她刚一转身,额头便又中了一颗石子,她顺着方向看去,便见一个黑影在那树林中一闪而过。
“既然来了,不如结伴同行?”上官锦此时也注意到了树林当中的影子,他朝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喊着,却听“沙沙”声正渐行渐远。
“他走了?”苏茉捂着发红的额头,询问道。
上官锦收回了视线,轻声道:“由他去吧,看样子应该是有诚信之人。”
“这个翼宿到底什么来头?我才不信他真的是鬼!”红菱走近,一步便将苏茉和上官锦隔开了。
“曾经听说西域有个人称‘尤乌’的神秘部族,懂得神秘的法术,而且武功极高。从翼宿的武功判断,有很大可能是来自‘尤乌’部族。”
“西域的部族?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个部族的人崇尚武力,只有战争和屠杀能够证明他们的价值,因此长期被各部落雇佣,成为战争武器。如果翼宿真的是尤乌族人,他关于仇恨的问题似乎就很好理解了。”上官锦边走边向红菱解释着,可他说话间,却时不时担忧地看向一旁的苏茉。
几人连夜跋涉赶了好长一段日子的路,他们在驿馆吃,在马车上睡,在酒肆里梳洗浅眠一番之后,又继续赶路。反正奔波的日子倒让苏茉没那么疲累,至少她一直担忧的心因此稍稍稳定了些,至少她还奔赴在路上,而不是一味地只知道等待。
苏茉一行人来到青丘国时,城门旁正有侍卫拿着几张画像一个个比对着,几人夹杂在人群中,准备进城,却发现画中之人正是他们几个。
上官锦心中暗呼不好,但依旧假装镇定地对苏茉和红菱耳语。苏茉听闻,立马拉着二人朝外面跑去,就是这一跑,吸引了侍卫的注意。
一大队侍卫将几人包围,他们好像已经等待了很久一般,不断涌现,就在三人合力准备冲出重围时,忽然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将几人全部罩住。
“为什么抓我们?”苏茉愤慨而言。
可守城侍卫却说:“那你为什么要跑?带走!”
几人被侍卫一路押送到了青丘王宫,苏茉几人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也猜不出这些人到底是何意。正当苏茉困惑时,上官锦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看看是谁想要见我们。”
青丘的宫殿并不像九黎或者东灵的宫殿那般富丽堂皇,但它雪白的圆顶和雪白的城墙,倒是添了些不一样的韵味。
苏茉三人被侍卫径直带到了宫殿之上,苏茉起先还有些惴惴不安,可看到那王座上坐着的人之后,她悬空已久的心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
此时,她已被侍卫用剑鞘打中膝盖,被迫跪在王座之下。赤羽说话时,她忍不住起身,准备走到赤羽身边,可她还未站起,又被一旁的侍卫怒斥,生生地又跪了下来。
上官锦想要去保护苏茉,却被侍卫压住动弹不得,而高高在上的赤羽,也并未出声制止侍卫的鲁莽。
“上官锦,孤已命人前往九黎求和,双方战事已经结束。”
赤羽陌生的威严让苏茉一阵心慌,此时上官锦也站起身,准备回话。
“谢大王不忘昔日承诺。”上官锦说话间,还担忧地看了跪着的苏茉一眼。可他刚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赤羽又面无表情地开口:“锦公子,你家族的事亦不必挂虑。孤已派人向上官博余将军解释一切,你大可回去官复原职。”
“谢大王牵挂。”上官锦说着,还淡然地打量了一眼赤羽,然后又道,“还有,恭贺青丘新王继位。”
上官锦说完,赤羽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带他们去凤栖殿休息。”说罢,赤羽又对着三人淡淡地说道,“其他的事,待日后再说。”
话落,赤羽便起身准备离开,而这中间也再没看过苏茉一眼。
苏茉不安又困惑地看着赤羽,想将他叫住问他些什么,可他的冷冽和淡漠让她不敢再开口。几人就这么被侍卫带到了凤栖殿休息。整个过程,没有寒暄,没有问候,更没有苏茉期待许久的拥抱。
苏茉坐在凤栖殿内怔怔出神,过了许久,她还是不敢相信,刚刚见到的那个威严无比的王就是赤羽。
“赤羽是中邪了吗?如此拿腔拿调,真是让人恶心。”红菱气愤至极,拿着茶杯的手也已是青筋凸起。
“赤羽已经是青丘王,自然不比过去自由自在。在侍从面前保持威仪,也是帝王之术。”上官锦尽量想帮赤羽解释,唯恐苏茉过于担忧和伤心。
“可是,我还是觉得他离我好远,像从来不认识……”苏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什么。
“茉儿,相信自己,也相信赤羽。”
“赤羽现在是青丘的王,那以前的王哪里去了?”红菱忽然问道。
“按理说,如果先王离世,应该举国戴孝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新王才正式继位。可如今看来,就算是青丘宫殿也未有装饰白帷白帐,有可能老的青丘王还在世。”
“老头子还在,赤羽是怎么当了王的?”
红菱的话让几人更为困惑,他们面面相觑,许久之后,上官锦道:“我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不过,赤羽让我们休息几日,我们便在这宫殿里细细打探一番,再看青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先找到石佩佩他们才能搞清楚。”
几人说话间,石佩佩和阿肃还有小冰夺门而进,石佩佩几步便跑到苏茉面前,像个孩子一般抱住了她:“苏茉,我就知道是你!”
见到来人之后,苏茉惊呼:“佩佩?你们都在!”
小冰在一旁欣喜地道:“先前听说有三位九黎来的客人,我们便猜到是你们。”
“小冰,阿肃,你们都没事吧?”
苏茉焦急地打量着几人,想要看看几人有无受伤,可石佩佩却面露难色,幽幽道:“有事的可不是我们……”
几人围桌而坐,说起宏泰死时的情况,苏茉的呼吸都开始有些不稳,她紧握着红菱的手,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到赤羽发狂时,苏茉更是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地听着,那一刻,她忽然恨自己当日的决定,为什么不跟着赤羽一起来。
石佩佩说着说着,忽然一拍脑门说:“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件事很蹊跷。有个东灵人,叫百里寒的,对赤羽关心得要命!赤羽发狂的时候,要不是他们的人帮忙,别说阿肃,我跟小冰可能都已经被打死了。”
苏茉大惊,急忙询问:“百里寒在这里?那芙儿呢?”
小冰反问:“谁是芙儿?”
“青龙玄女。”
石佩佩恍然大悟地说:“那就对了,听说赤羽昏迷的时候一直有个什么玄女在照顾他。”
“芙儿一直在照顾赤羽?”
一旁的红菱察觉到苏茉的不对,立马反握住了苏茉的手。
上官锦却蹙眉问:“百里寒会帮赤羽?”
“完了完了,那个奸诈的小人一定有诡计。”红菱大呼。
阿肃此时又在石佩佩身旁耳语,石佩佩连连点头说:“对了,青丘国不但和九黎结为盟国,和东灵也是。”
“青丘的王素来和东灵有勾结,只是赤羽怎么会和百里寒结盟,难道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在青丘这些天,有没有弄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其他奇怪的事吗?”
上官锦的话让几人全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红菱大大咧咧地把手一挥,说:“你们在这里猜来猜去,猜得脑袋都疼了也没用,还不如直接问赤羽。”
石佩佩又说:“我也想问来着,可惜我们整日被关在屋子里,美其名曰‘好生款待’,其实就是软禁!”
听到石佩佩的话,上官锦眉头一皱,凝重地说道:“这么看来,事态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茉儿,这几日你和红菱要同进同出,不许你一个人乱来。”
苏茉失神地点头,却让上官锦有些惊讶了,他侧目看向苏茉,问:“这么听话?”
话间,石佩佩又突然想到还有一个星宿没有着落,询问时,苏茉轻轻起身,来到床边,轻喊:“翼宿,翼宿?”
“什么人要这么喊?”小冰疑惑地看着苏茉,以为苏茉精神出了问题。
“你没见过,那个人跟鬼一样……”红菱调笑道。
众人看着苏茉的背影,等待她喊来的人出现时,一个侍卫敲门而进。
“来自九黎的各位贵宾,我们王今天晚上将在花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各位稍后赴宴。”话毕,他恭恭敬敬地退出了门外。没过一会儿,便又有一个侍卫进来了,他手里正托着一个托盘,而那托盘之上是一件白纱广袖裙。
“这是王吩咐为姑娘准备的。”侍卫恭恭敬敬地将托盘放在了桌上,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