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两米开外单独一把椅子。
房内就赵雨朦了，空荡荡的，发觉自己的紧张不安一点都没减轻，她突然明白，这简陋的摆设就是给人以无形压力的。
他们会不会抓住这事不放？会不会再牵……此念一出，她顿时眉头一跳，双眼紧盯着房门。
房门动了。
本就没坐踏实，“腾”第一时间，她从那把单独摆放的椅子上弹起，快速一转身。
如果冲进条大狼狗，椅子就是对抗武器。
房门推开，进来位穿着得体的中年妇女。
赵雨朦眼睑一松，眨了下，急问：“刘姐，我能走了吗？”
“再等等吧，我弟说警方办案有程序的。”刘姐回望身后，小声问：“雨朦啊，昨天你轮休，说实话，昨晚九点到今早八点，你去了哪？”
“晚上在宿舍，一大早去了人民公园晨练。刘姐，你还不信我吗？”她急切解释，先前鼻尖上就渗出了细密汗珠，这一急，脸颊都潮红了。
刘姐不懂她为何如此紧张？柔声安慰道：“雨朦啊，这只是在走程序，案子和你无关，警犬也不是你打死的，别怕，啊。”
仅仅警犬两字就让赵雨朦浑身一激灵。
两三小时前，那条警犬被人一拳毙命都是因她而起。
自被带入派出所配合调查那一刻起，她的心神就没安宁过，怕警方抓住这事不放，更怕警方再牵条警犬来。现在她唯一的期盼——快点离开派出所。
几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位手拿剑囊的年轻警官，告知：赵雨朦可以走了，结案前，她得随时配合警方的调查。
赵雨朦轻嗯了声。
“你的剑。”警官递过剑囊，随口说了句：“运动型美女，身材就是好啊。”
身姿修长婀娜，被飘逸的太极服一衬，此刻的她，不看脸色，蛮亭亭玉立的。
“那是，我这美女主管，眼馋的人多了去。”刘姐说完反应过来，尴尬一笑：“李警官，你排除在外。”
刘姐是校外楼酒家的老板娘，赵雨朦是她的夜班主管。
李警官反应也快：“我是欣赏，不是眼馋。”
尽管紧张，赵雨朦还是立马悟出他的话意——眼馋是猥琐，欣赏是格调。她想笑下以融洽气氛也放松自己。平时，爱笑的她嘴角微微一翘就面如春风，可此时却是笑不出。
就是这个李警官给她做笔录，当时他蛮严厉的还拍了桌子。此时他越随意，她就越疑虑，紧张加疑虑，哪笑得出？
刘姐拉了拉她：“走啦。”
确信真的可以走了，赵雨朦接过剑囊一言不发地跟着刘姐。
经过另一间询（讯）问室，赵雨朦停步推开虚掩的房门，往里探了探头：“龙翰诚。”
一年轻男子走到门口。
“谢谢你。”她低头道。
“不用。”回答很淡。
她以为自己能走了，是刘姐出面的原因，赶紧问：“给家里打电话了吗？”
龙翰诚抬头沉默了会，不以为然：“不过打死只恶犬，赔钱就是了，警察总不能老把我关在这吧。”
刘姐闻言回过头来。听闻威猛的警犬被人一拳打死，她好奇，想看看这人是不是满脸横肉？一眼扫过，她有些不信，暗暗拉了下赵雨朦。
眼前这张脸，一点也不横，反倒挺俊朗英气。
赵雨朦心情很复杂，嘴一抿，微微点头。
刘姐挺惊讶，忍不住插话：“帅哥，不是恶犬，是警犬，抓坏蛋的。”
龙翰诚闻言偏过头来。他没和警察打过交道，做笔录时，不适应也不满那种对抗式询问，总有“自己是坏人”的感觉。刘姐这话引发了这种感觉，他没好气道：“我哪像坏蛋？”
刘姐仰望他，笑道：“你如果是坏蛋……小女孩就惨了。”
龙翰诚的不满瞬间升级，剑眉一拧俊眼一暗，射向多嘴的刘姐，那英气的脸，顿时不怒而威。
要死呃，这眼神……刘姐一恍惚。
赵雨朦连忙帮着圆场：“男主角人渣脸俊，女主角人傻苦命。虐心电视剧就这套路，呃，刘姐是感慨这个。”
女孩子容易情绪化又或多或少有花痴心理，一部虐心剧抓住这两点来设定人物和剧情，虐绩辉煌——都有属龙的女孩，被虐得自嘲：该属狗了。
赵雨朦看过这部剧，把那男主角恨得牙痒痒，此时气氛不对，只好用这虐心事来替刘姐解围。
“我就这意思。”刘姐顺势下台阶。
没法发火，龙翰诚又偏过头去。
赵雨朦继续问他家人的电话，他不说，她着急道：“这是派出所。”
被这话提醒，他迟疑了下，报了老爸的号码。
……
出了派出所老远，赵雨朦才停步长舒口气，向刘姐表示谢意。
做笔录时，她拿不出身份证也报不出号码，她解释：身份证早掉了，而自己从小神经衰弱记忆力不好。
李警官哪里会信？警告她“老实点！”
情急之中，想起刘姐的弟弟是这派出所的所长……刘姐接到电话赶过来替她了难。
道完谢，要替龙翰诚打电话，赵雨朦没电话向刘姐借用。
刘姐边递电话边八卦：“雨朦啊，什么时候瞒着刘姐……这类型的，千万慎重。刚才……呵呵，不说了。”
刚才半老徐娘的她，像小女孩一样“要死要活”了一回——被龙翰诚那“要死”的眼神一射，恍惚中，她闪出“愿时光倒流再青春活一回”的心思。
赵雨朦脸一红，浮起一抹羞涩：“刘姐，我不认得……呃，今早才……才知道他的名字。”
看着她羞涩而动人的脸，刘姐轻叹了声：“还是年轻好哇，能一大早闹邂逅。”
解释不清干脆不说了，她直接问：“刘姐，他会不会有事？”
“谁知道？我又不是警察。”
“刚才没问你弟？”
“我哪顾得了他？就是顾你，都被我弟训了。这案子是刑侦队在派出所就近办案，我弟不方便说话。”
她神色凝重，直到听刘姐说“询问笔录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才安心了些，随后拨通了龙老爸的电话，告之情况。
电话里传出一声很大的“什么？！”跟着一连串地追问……
一时不好回答。
对方语气急心情也急，见老没回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赵雨朦一怔，顿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