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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辛2016-06-16 14:275,389

  常红还没从失去美容院的坏心情中调整过来呢。

  子予又连连发来了短信,催问常红什么时间去办离婚手续。

  离婚!离婚!又是离婚!你林子予难道对我再没有一句别的什么话了吗?想离婚?没这么容易!常红咬着牙,不知不觉间一股无名的怒火就从心底冲到了脑门。

  但在办公室当着同事的面她又不便发作。

  于是,常红匆匆去了员工休息室,冲了杯咖啡,稍许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的确,这是目前摆在她面前最棘手的一件事。本来她还寄希望于她新开张的美容院,想以此分散一下注意力,但现在美容院也关门了,她没理由不再正视她和子予的离婚问题了。而且,依照子予的个性,她这样无休止地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盘算着应该尽快想出个办法来把这件事搞定。

  下班后,常红经过她们银行旁边的一家腌卤店,想起子予最爱吃这里的卤鸭翅膀,于是她停下来称了半斤。

  可等常红回到车里,这才想起,子予自从和她正式协商好离婚财产分配一事,又得到她口头承诺以后,就没怎么在家住过。问他,他只含糊其辞说搬到公司住去了。最近,她从银行下班后,就基本泡在她的美容院,有时干脆就住在那,无暇过问子予的行踪。

  那现在,她寻思着,她买的鸭翅膀该往哪儿送呢?

  犹豫之间,常红已竟自驾车去了子予公司。

  子予的公司在去年年底已正式搬迁到了新厂区。

  常红已经很久没去子予公司了。新厂区当然换新门卫,现在的门卫是子予从正规的保安公司请来的,不再是以前的老张头了,常红不认识。

  于是,她理所当然被拦在了门外。

  “请问,你找谁?”保安一个很正规的敬礼。

  “找你们林总。”

  “对不起,林总已经下班了,请问你找林总有什么事?”

  “他晚上住这里吗?”

  “不清楚。”保安警觉但很直接地回答。

  “不清楚?你在这儿值什么班?”

  “你找林总有什么事?请问你有预约吗?”保安仍很礼貌地回答。

  “我想来就来,预什么约?”常红的火重新被点燃了。

  “对不起,没有预约,不能见我们林总。”保安拒绝得很干脆。

  “你是总台秘书还是保安?你还管我预约不预约?”

  “对不起,我再跟你说一遍。林总已经下班,你找他有事,请明天白天再来。或者请你下车到值班室的登记簿上留下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明天我会通知林总。”

  这个保安训练有素,常红心想再和他扯下去也是白搭,于是调转车头,但临走时,她还是压住怒火对保安说了句:“不用了,请你转告你们林总,他夫人来过了。”

  保安惊了一下,但瞬间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仿佛他没听到这句话,又好像听到了,只是被风吹走了。

  “好你个林子予。”常红边开车,边掏出了手机。

  可是,电话铃声响了好多遍,子予就是不接她的电话。

  又不接电话,又来老一套!

  常红气恼地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第二天,常红在心里盘算了足有半天,她想还是先约子予见个面再谈。

  于是,午间休息时,她猫到自己的车里给子予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子予很冷漠地问她有什么事?

  常红就反问他说你说会有什么事?

  子予半天不吭气。

  “你不是天天催着和我办离婚手续吗?”

  “约好了,哪天直接去区民政局不就行了。”子予也很不耐烦地回答。

  “我还另外有事,必须见面谈。”常红尽量好口气地对子予说。

  “见面?见面就免了吧。还有什么事你在电话里说无妨。”

  “现在想见你一面好难。林子予,好歹我们也夫妻一场,你不用这么绝情吧!”常红的嗓门在瞬间又提高了几度。

  子予不言声。

  “这会儿不方便说。这样吧,晚上你有空吗?我想约你到春雨茶楼喝个茶。”常红故意在车里压低了嗓门说。

  见子予迟迟仍不作答,常红心头的火苗再次蹿了起来。但她仍强忍着:“约你见个面怎么就这么难?我又不是老虎,还能把你给吃了?子予啊!我这是真心为你着想,可没想到你竟这么对待我。这样吧,我八点半在那里等你,只等一杯茶凉的时间,凉了就凉了,咱俩以后就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去还是不去,你自己决定。”说完,常红竟自把电话给先挂了。

  子予虽然不想见常红,但又不能确定她又想搞什么名堂。

  所以他考量再三,和金珠珠简单通报了晚上有安排后,还是在八点半准时去了春雨茶楼。

  进得茶楼,他想常红或许不会来得这么早,于是打算先找个僻静的位子坐下。

  没曾想,他却听到了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叫他:“子予,子予。”

  他循声望去,没错,是常红在招呼他。

  “久等了?”子予走了过去,并象征性地向常红打了个招呼。

  “哎,你怎么这样说?就是等你一辈子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来,快,快坐下。”常红像往常一样,站了起来,一只手很自然地就来接他手里的公文包,另一只手顺势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座位里按;一边又招呼着:“服务员,上茶。”

  服务员走过来,恭谦地问:“请问先生要什么茶。”

  “要一杯素毛峰。”常红自作主张抢先说。

  “我知道你喝惯了这种茶。”服务员刚转身,常红又补充说。

  常红还是那么主观。子予对常红的一系列举动虽感到有点反感,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好忍着。

  已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但子予还是惊觉,在常红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不是因为她染了头发,也不是因为她身上时尚的服饰,而是她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更让他捉摸不定的东西。

  是什么呢?且不管吧。听她说说再作判断也无妨。

  茶很快就沏来了。子予感到了渴,他端起茶杯一边吹着浮在表面的茶叶,一边喝了一口。虽然很烫口,但子予仍觉得很爽口,很解渴。

  “有什么事,你说吧。”子予不想耽搁太多的时间,直切主题。

  “你就不想先问问我的近况?难道你对我一点牵挂也没有?”常红柔媚地朝子予笑了笑说。

  “你还能差到哪去?‘雅婷’的掌门人。”

  “噢,我正要和你说此事呢,店面已经盘出去了。”

  “这么快?”子予大感意外。

  “办不下去了,就转了。”常红回答倒也爽快。

  子予寻思着该不该问问详细情况,可又转念一想,这么大的事她都没和她商量,开店是她自作主张,关店自然也是她自作主张。于是沉默着没继续发问。

  “那一千万我不要了。”

  子予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想过了,你以前老说我对金钱有贪念。还好,我在银行工作这么多年没犯错误,还得多亏你的提醒。美容院关了,我也不需要钱了,过两天我把那两百万划给你。”

  “那离婚的事呢?”子予怕常红又变卦,语气有点急。

  “放心好了,我会随你心愿的。”

  子予不相信常红会这么大方,这么无条件地同意离婚。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常红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

  “什么条件?”果不其然,常红没那么简单。

  问话间,子予端起水杯,又猛喝了几大口,水杯一下就见底了。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条件,只能算是我的一个愿望。只是,这个愿望我没法一个人实现,需要你配合一下。”

  “什么愿望?”

  “我想有一个属于我俩的孩子。”常红往子予的茶杯里慢慢地续着水,话也像水一样自然地从她嘴里倒了出来。

  “这,这是不可能的了。”常红的话让子予大感意外,他半个身子都从座位上起来了。子予用眼角快速地轻扫了一下周围,怕被别人偷听了去。所幸周围的人都在兴趣盎然地说着他们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并没有人注意听他们的话。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贞节,也没兴趣再和我有什么瓜葛了,可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常红看起来一脸的认真,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子予一脸不解地望着常红,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父母走得早,你以前常指责我对你父母尤其是你父亲不孝道,我认可一部分。但有一点我相信,你父母还是认可了我这个儿媳妇的,想当初你体体面面、风风光光把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娶进门时还是给你父母脸上争了光的。虽然你那时很穷、很寒酸,可我并没嫌弃你,还是跟定了你的,这点你不该否认吧。”

  “这个,你就不用在这儿表白了。就凭你不让我乡下亲戚进家门这一点,我父母在世时就常觉得脸上挂不住。你对我的父老乡亲如此这般,你还有脸说为我父母脸上争了光。请问,你为他们争了什么光?”

  “好了,好了,我不再跟你争了,现在再重提这些是是非非也没什么意义,怪只怪那时我年轻不懂事。其实你父亲的死,对我的震动也很大,后来,我也一直在重新审视我的行为。现在,我不是也已经改变了许多?前年你二舅来B城动大手术还不是我忙前忙后找人帮着联系的医院?你要用发展的眼光看我,而不要一味地停留在一些老问题上。所以说,我想过了,为了弥补我以前在你心目中的种种不是,更为了弥补你父母今生最大的遗憾,我更有理由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了。”常红不露声色地说完上面一大段话,眼里似还闪着一层模糊的泪花。

  “我看,我们还是换个话题。要不,就换个包间吧。”子予又欠起了身。

  “不用了,我又不是什么不法分子,你就那么介意我在你面前出现?虽然你一相情愿要和我离婚,但我还没最终同意。所以,从法律上来讲我们还是合法夫妻,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你说吧,你想咋样?”子予沉下脸来。

  “我想尝试做试管婴儿。”常红镇定地说。

  “这怎么可能?”

  “我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不论成功与失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你上午跟我去定点医院做完那些指定项,我下午就去和你办离婚手续。然后我就离开B城去广州,我哥已经在那儿给我安排好了一切。”

  “这,这不可能。”

  “子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有你不愿做的事。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一个看重金钱的市侩小人,其实,我也是一个女人。我也真心实意地为你付出过我的一切,包括在你眼里看似虚情假意的爱情。说心里话,我并不想要你的钱,我只想让你留给我一样最有价值的东西。”

  “这,我不能接受。孩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物品,更不能视为一种筹码,他一旦存在了,那是必须对他负起责任的。”

  “哎!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计较这个?再说如今的未婚单身妈妈何其多?更何况我是一个有过婚姻史的女人,有个小孩那太正常不过了。”

  他们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子予已感到有不少的目光投向了他们这边。

  子予不再吱声。他点燃了一支烟,自顾闷头抽起来。

  “你说呀,你倒是说话呀。”常红直逼着子予问。

  “不行,我觉得你这是在找借口。你不同意离婚就直说,何必想些花样来整我。”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认同我。那好吧,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和朋友合作做二手房生意,现在房地产市场这么火,我怎能轻易错过?我要不少于一千万的现金,不要延期的,你什么时候一次性支付清,我什么时候去和你办离婚手续。”

  “常红,你终于说出实情了,这才是你今天找我来的真正目的吧。一千万可以给你,但你得慢慢等着,等我凑齐了给你。”子予气恼得眼睛都瞪圆了。

  “我会等着。我再和你申明一次,你要是敢找律师,我就找清算公司,好好算算你到底有多少资产。明着的、暗着的都要算清,到时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常红冷笑着回复道。

  “或者说还有一个方案,把你的股份转让给我一半。其实,这才是最公平合理的解决方案。

  子予鼻孔里“哼”出了声,脸色都有些变了。他寻思这个常红果真不简单,是个人精加疯子。

  子予想再和她理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今天终于亮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至于他怎么个接招法,他还得再好好思量思量。走到这一步,或许金钱对他来说已不是最重要的,他当不当这个老板也无关紧要。可是,他不能光为自己着想,他还得为企业的前途和发展以及他手下的员工着想。

  常红似乎在看他的反应,又似乎在暗暗得意。

  子予却在这时出其不意地站起身扭头就走。

  常红慌忙给服务生丢下五十元钱,说声不用找了,拎起她的小坤包就赶紧跟着追了出去。

  “林子予,你今天又不回家?又要住在公司?”常红抓住了子予的胳膊。

  子予不耐烦地甩了一下胳膊,试图甩脱常红的纠缠。

  “昨天我去你公司找你了,你公司值班室的新保安咋说你没常住在那呢?”常红牢牢抓紧子予的胳膊,边观察他的表情,边接着说:“我昨天买了你最爱吃的鸭翅膀去公司找你,我等了你很久,也没等到你,打你手机你也不接。”

  子予先是一愣,寻思今天保安怎么没和他提起过这事?

  可看着常红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子予一下也分辨不清常红是在试探他还是在唬他。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无端地揣测下去,更不能让她起疑心,于是子予很强势地顶回了常红的话:“怎么?你不但要查我的行踪,你还要查我的岗?那我告诉你,我昨晚陪客户打通宵麻将了,或者说我夜醉不归了,你想要哪一个答案?”

  常红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子予趁机甩脱了常红,自顾上了自己的车。

  常红却眼疾手快地又及时把住了子予的车门,不让他关上。

  子予没好气地问:“你还想干什么?”

  常红柔媚地笑了一下,凑近子予的耳朵故作悄密地说:“我觉得我最初对你提的那个方案不错,你不妨综合考虑后再做决定。”

  子予不知怎么的就顺势抽出右手给了常红一记响亮的耳光。

  常红一下子就懵住了,印象中这是子予第一次对她动粗,所以她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号叫着说你敢打我,再想拦住子予理论时,子予丢下了一句“厚颜无耻”,随后竟自猛踩一脚油门,车子疯了似的冲出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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