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兴致勃勃地跑过来准备加入,开心地喊道:“我们也要玩。”
“好啊!和我一拨儿!”“不行,你们人够多了,和我们一拨儿!”几个小家伙很热情地争抢着新伙伴。
“等等!”一个略大些的胖男孩儿忽然一声大喝,大家立刻安静下来。显然,他是孩子头儿。
“小虎,你可以一起玩。”胖男孩儿一把拉过虎头虎脑的男孩儿,之后用手一指白衣男孩儿,说道,“你不行!”
“为什么他不能玩?”小虎不开心地反问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胖男孩儿斩钉截铁地回答。
白衣男孩儿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不受欢迎。
“为什么不行?就让我们一起玩吧,好不好?”小虎不甘心,继续请求道。
“他是来路不明的野种。我娘说过,不准我们和野孩子一起玩!”他胖男孩儿郑重地宣布着理由。
“你胡说,他才不是野孩子。他是东方叔叔的徒弟,他叫东方明月。”小虎力图解释清楚。
“我娘说是他就是,我娘说的还能有错?”胖男孩儿大声反驳着。
“他不是!”小虎也大声争辩道。
“我们走吧!”白衣男孩儿拉起小虎向回走。
“他就是!”身后的胖男孩儿不肯住嘴,还在喊叫。
“他真的不是!”小虎也转身争辩。
“他就是,就是,就是!”胖男孩儿朝他们拌了一个大鬼脸,用力说道,“就——是!”
白衣男孩儿忽地停下脚步,来到了胖男孩儿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住口!你再胡说,我对你不客气!”
“呀?想打架?我会怕你吗?”胖男孩儿说着,向上拉起袖子,反问道,“你不是野孩子,那你告诉我,你爹娘是谁?在哪儿呢?他们为什么不要你?”
一句话,戳到了小小心灵的最痛之处。白衣男孩儿拧了拧眉头,小小手掌也握成了拳头,他怒声说道:“不用你管,他们不是不要我!”
“不是不要你,那为什么要把你寄养在别人家里?而且从不来看你?我的爹娘就不会这么做。”胖男孩儿无比得意地说道。
白衣男孩儿的小脸紧绷着,那是强忍痛苦和愤怒的表情。那双小小的拳头也是握了再握。
胖男孩儿好像不太喜欢他愤怒的眼神,朝他耸耸肩,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你是要打我吗?有种你就打呀!”
白衣男孩儿恨恨地注视着他,师父临行前的叮嘱似乎又在耳畔响起:
“月儿,师父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能带上你,你在爷爷家一定要乖乖听话,好好练师父教你的拳,记住了吗?”
当时,他点头,说道:“好。”
“你的武功不能用来欺负小伙伴,知道吗?”师父似乎不太放心,反复叮嘱。
当时,他继续点头。
“一个月后师父回来看你!”那个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男子承诺道。
当时,他用力点头,满眼期待地说道:“好!”
可是现在,都好几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师父的影子。师父是不是也不要自己了?
男孩儿越想越难过,泪水都忍不住涌入了眼眶。
就在他胡乱琢磨的时候,对面的男孩儿先动了手,斜肩重重撞在他胸口,毫无防备的明月仰面跌坐在地上。随即,大家好一阵轰笑。
“我们不会和你玩儿,赶紧回家去。”胖男孩儿笑呵呵地说道。
明月坐在那里,满心的委屈和无助,他想起了爹娘无比周到的关爱,想起了哥哥每日相随的呵护。于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汹涌的流了下来。
转念他又想起哥哥在坠下山崖时对他说的话:‘如雪,不准哭,记住,你是男子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知道吗?’想到这句话,他一把抹去泪水。
“他哭了,我们还是带他一起玩吧!”一个孩子低声说道,语气中很有良心发现的味道。
谁知,胖男孩却狠狠瞪了那个小伙伴儿一眼,不满地说道:“要去你去,我们才不会和野种一起玩。”
“你住口!你才是野种!”白衣男孩儿腾地站了起来,冲到胖男孩儿近前。
“哎哟,还敢骂我?”胖男孩儿又拉开了架势。
“你不要和他打,他可是会武功的!”小虎在一边提醒。
“我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爹也教过我!”胖男孩儿上前双手抓住白衣男孩儿的肩膀,很用力的向后推,一张小嘴还不停地嘟囔着,“我娘说,你的爹娘早就死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野种。我没说错。”
白衣男孩儿再也无法忍耐,先是硬生生停下脚步,之后,挥起小小的拳头,用力捶在对方的肩膀上。
胖男孩儿向后一个趔趄。
随后,白衣男孩儿再抬腿,扫他的双腿。
于是,那个神气十足的家伙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哇——”疼痛让那个家伙竟然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起来。
傍晚,刘老汉的小屋中都要乱翻天了。
“大夫,您再好好看看,我家宝儿要不要紧?”一个妇人一把拉住刚刚起身的郎中哭喊道。
那郎中拉过自己的衣袖,解释道:“说过了,不要紧的。只是扭伤了脚,草药每日热敷,三天就没事了。”
“这伤筋动骨可要一百天呢,怎么说三天就没事了?我家宝儿要是跛了,一辈子可就毁了!”那妇人再次抓住郎中扯着嗓子喊道,“那个小畜生可是会功夫的,说不定这一脚骨头都断了呀!”
孩子的父亲觉得有些不妥,拽了拽那女人的胳膊,劝道:“大夫说没事就没事,你别再闹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和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站在墙边。老人是满脸的无奈,小娃是满脸的惊诧。两人都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
此刻,那女人狠狠拍开丈夫的手,吼道:“你住口!你没听见宝儿还在喊疼,你是不是他亲爹呀,这是替谁说话呢?”
“在下已尽所能,只能看到这了。你若是信不过,另请高明吧!”郎中拿起自己的布袋,不悦地离去。
“快!跟先生去抓药。”老汉对一旁的孙儿叮嘱道,并塞了几个铜板在他手里。
“好。”小虎答应一声,追着郎中跑了出去。
“你别走,什么态度?你是不是大夫呀,你不就是要治病救人的吗?你给我回来!”女人尖声叫喊着。见唤不回郎中,她又转身来到儿子身边,哭诉道,“哎呀,宝儿啊,还痛不痛呀,你可真是命苦,怎么会惹了那个小瘟神啊?”
村口,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大步朝村子走来。只见那人步履矫健,行动如风。旅途的疲倦仍掩盖不住那份神采昂然。
他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雁过无痕’——东方归雁。
还没靠近小院,就听见里面的吵闹之声。于是,年轻人加快了脚步。刚刚走进小院,就看到白衣男孩儿低头站在门外。
“明月,怎么了?”男子问道。
“师父!”白衣男孩儿抬头观看。一瞬间,他的表情又惊又喜,只是未敢挪动半步。
此时,屋中又传出了喊叫声,那女人尖声道:
“我说刘老伯,大家乡里乡亲的本该互相照顾。你老好端端的从哪儿领来这么一个小畜生危害乡亲们呀?他今日打了我家宝儿,说不定明天就是拄儿,喜儿他们。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宝儿他娘,今天这事实在是对不住!但话也不能这么说,多难听啊!你看看还需要什么补偿,我老汉一定照赔!”一把年纪的老人家,陪着笑脸劝说着。
“赔是自然要赔的,医药费,调养费,惊吓费,你老看看怎么算吧?没有十两八两的银子,别想了事儿!当然了,这可是在我家宝儿没有大碍的前提下…”女人继续尖声吼着。
“这…”
这个天文数字,顿时让老汉哑口无言了。
“怎么,没有啊?”女人继续叫嚣道,“那位东方公子在你这儿养那么一个小东西,也得给你不少银子吧?”
屋外的东方归雁顿时一皱眉头,感觉那番话实在是很刺耳。
未等他迈步向前,屋内便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你这婆娘,闹够了没有,给我回家去!”
不久后,一个男人抱着男孩儿走出来。一见东方归雁,那男人顿时满脸的不自然,招呼道:“东方大侠,您回来了!”
“大哥,这是怎么了?”东方归雁摆手问道。
“小孩子吵架,没事,没事!”男人抱着孩子快步走开了。
“唉,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不能走啊!”女人不停嘴地叫着,随后跟了出来。见了东方归雁她便立即止声,招呼道:“呦,东方大侠,您回来了!”
“嫂子,怎么了?”东方归雁再次问道。
“哦,没事,小孩子吵架,不足一提!”女人也满脸不自然的表情,说完急急忙忙向外溜。到门口,正巧遇到抓药回来的小虎儿,她一把拿过药包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明月,是不是你惹祸了!”东方归雁面若冰霜地问道。
“东方叔叔,不怪明月哥哥,是宝儿欺负人!”小虎急忙过来解释道。
“说,你到底做什么了!”年轻人怒声问道。
第一次见师父生气,东方明月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不能怪孩子,”老汉也走出了屋子,上前劝阻道,“他家小宝被宠得不像样子,那个娘又是个泼辣户……”
晚饭只吃了一点点的东方明月收拾完碗筷后便回到自己的小屋,不再出声。
“月儿!”不久后,东方归雁推门走了进来。
“师父。”男孩儿闻声急忙转身,头也不敢抬地道,“师父不要生气,都是明月不好。”
“不怪你!”男子坐在凳子上,语气中没有了刚刚的嗔怒。
片刻后,他将男孩儿拉到自己身旁,自责地说道:“是师父不好,师父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
“师父,您真的不怪月儿?”男孩儿抬起头,很是意外地看着他。
东方归雁摇摇头,他这才发现,男孩子的眼睛是红红的,泪水还不停地向下滑落。
他帮男孩儿擦去眼泪,笑着哄道:“月儿看上去好委屈呦!”
“师父!”男孩再也忍不住,扑到东方归雁怀里大哭不止,他本来就很委屈。
东方归雁也是自幼没了父母亲,在叔父家长到七八岁,他深知寄人篱下、孤独无依是一种什么滋味。
后来,是师父收留了他,让他体会到家的温暖和父亲般的关爱,那份情感让他刻骨难忘。
可是,就在前些天,师父却突然失踪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现实。
为了寻找师父,他把这个捡到不久的孩子寄养在了别人家,却忽略了他的感受。
好久之后,东方明月哭得累了,他这才抬起头抽泣地说道:“师父,我恨他,我恨他!我要杀了他!”
“什么?”东方归雁吓了一跳。第一次,他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仇恨的火苗。
“明月,不许胡说,这只是小孩子吵架!”东方归雁立即制止道。
“师父,不是小宝。我是说杀害我爹娘的人。我恨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东方明月那颗小小的心灵越来越感觉到,那个恶人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就是一个人要面对的孤独,以及被人嘲笑的耻辱感觉。
“报仇的事情等月儿长大了再说。”东方归雁再次让男孩儿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扶着他的小脑袋安慰着。
此时,他的心情无比沉重。他不知道这颗充满仇恨的小小心灵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其实,现在的东方归雁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刚刚不被称为孩子。他该怎样调教眼下这个小家伙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同病相怜的命运告诉他,这个孩子现在最需要的是无限的关爱。
“明月,从今以后,你跟在师父身边,和师父一起去寻找你的师祖爷爷,好不好?”东方归雁轻声问道。
“真的吗?”男孩儿受宠若惊地抬起头,确认道,“师父,您真的会带我一起去?”
“是啊。”男子笑了笑,承诺道,“师父不许任何人欺负月儿!”
“好啊,好啊!”男孩儿兴奋地搂上他的脖子,笑得亲昵又满足。
一瞬间,两只小胳膊箍得东方归雁快要窒息了。
“好啊,好啊!”男孩儿不停地喊着。
“月儿,师父……快被你……勒断气了!”男子艰难地说道,“看来,你最近的功夫……进步不小啊!”
“是啊,是啊!”男孩儿没有放松手臂,那欣喜的感觉一犹未尽。
“那你要不要……练给……师父看看?”东方归雁真的不知道那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好啊,好啊!”男孩儿这才松了手。
“你还会说别的吗?”东方归雁拍着他的脑袋,宠溺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