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走！”穆妍儿一路追了过去。
走出老远，年轻人才放慢脚步。
穆妍儿紧走几步，与他并行，质问道：“你也太过分了，怎么对他们使用‘涩骨法’？”
“你知道这种功夫？”年轻人略为惊讶，看了她一眼，称赞道，“你的师父爷爷不简单啊！”
“你把他们交给官府就好了，何必要伤害他们的身体？这样一来，他们日后别想再用双手做灵巧快捷的事了。不是等于废了他们？”穆妍儿颇为遗憾地责备道。
“别把我说得那么残忍，这涩骨法根本不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只是别想再做贼。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有什么不好？”少年理直气壮地回道。
“他们只是谋财，毕竟没有害命，你这样的惩罚还是太重了！”穆妍儿坚持说道。
“你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浪子回头’的那一种吗？”少年反问，之后，他又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要记住，有很多人就是需要严加惩治或者强行给予限制。
否则的话，让他们的恶行愈演愈厉，承受这种恶果的人，最终还是无辜的百姓，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恐怕永远也明白不了你的那些歪理！”穆妍儿依旧恼火，回问道，“就没有其它方法了吗？”
少年停住脚步，看向她说道：“也难怪，你才在江湖上走动多久？很多事情还不明白，很多的人心险恶也还没有见过。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不是这种心态了！”
“你…”未等穆妍儿提出异议，东方明月继续教导道，
“还有，请你记住，谋财害命，这两个词总被人们放在一起说，是有他的道理的。
人心有很多不光彩的方面，这其中之一就是：贪欲无度却又胆小怕事。
当人心被金钱迷惑的时候，为了减少麻烦、逃避责任，自然会杀心大起。那种残忍是你想象不到的。
为了一己贪念造成别人家破人亡的事情，你一定也没有见过！”
穆妍儿冷哼一声，扬了扬眉毛，挑衅道：“这么说，你是见过了，怎么家破人亡的？”
少年注视了他一阵，继续向前走去，道：“看你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我说了也是白说！”
“总把别人想得那么坏，我还懒得听你说呢。眨眼功夫废了人家两双手臂，你就是很残忍！”穆妍儿又跟着向前走，悻悻地说道。
东方明月见状，也情绪不佳了，语气生硬地说道：“因为有你在，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怎么还唠叨个没完，真是罗嗦！”
“这样也叫手下留情？我真想请教，如若不然，你还想怎样啊？”穆妍儿更加不解。
“要了他们的性命也不足为奇！”少年应声回答。
“越说越离谱了！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穆妍儿停下脚步，不想再与他并肩而行了。
少年也停下脚步，平和了语气说道：“我说的这些，句句都是江湖箴言。你若想在这条路上混，还是虚心一点。否则，吃亏的是自己，说不定哪天啊，无声无息的就做了鬼！”
穆妍儿闻听，继续挑衅道：“是吗？那你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看好，看我是怎么在这条路上死无葬身之地的！”
“这种诅咒的话你也敢乱讲？”少年皱了皱眉头。
他领教过她的妄自菲薄，简直就是口不择言。
他也无心再激惹她，缓和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有我在，你也休想…走上那条路！”
“哼！”尽管如此，她还是不领情地转身上路了。
“喂，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少年急忙跟上。
“你不要跟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她负气说道。
“我们好像是同路的，为什么不能结伴而行？”少年问道。
“你的一言一行只会让人心惊胆颤，还是早点告辞的好，公子保重！”穆妍儿客气地说了一句。但她却是头也不回，并且一步未停。
走出了一段路，穆妍儿发现那个东方明月还跟在身后。
不得已，她停下脚步，问道：“告诉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怎么还不走啊？”
“我没有跟着你呀，我在赶自己的路呢！”少年澄清道。
“走自己的路？”穆妍儿上下审视他一番，问道，
“走出来这么远了，你即不在前面，也不在后面，偏偏我走在哪里，你也到哪里，这还不算是跟着吗？你烦不烦？”
少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道：“也许是我们的脚力差不多吧，我也没有办法。再说，这大路朝天，谁规定只准你走，不准我走啊？”
“好，你走你的大路，我改道！”穆妍儿赌气说道。
之后，她真的跳进了一旁边的杂草丛，不再与他同路了。
那些杂草高一米有余，很快便没了她的腰。
少年站在路边，看得心焦，提醒道：“喂，你小心点儿，天色不早了，这草莽之中可是会有猛兽鬼怪出没的！”
结果，他的话音未落，就见穆妍儿“唉呦！”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到了，整个人都向前扑去。
幸好，她的身法够灵活，顺势滚落出去，并没有草芥给扎伤。
“谁？什么人？”穆妍儿站起身气呼呼地喝道。
东方明月随后纵身过去，看她并未受伤，这才说道：“你可真是不简单啊！怎么到哪儿哪儿出事？不是撞上小偷，就是踩上强盗？”
“强盗？”穆妍儿急忙折返回来，看向草丛深处。
果然，草丛里仰面朝天躺着一个人。刚刚绊到自己的应该就是他。
“喂，你是谁呀，躺在这里做什么？”穆妍儿大声问道。
“别喊了，死的！”少年回道。
“死了？怎么会？”穆妍儿忽地蹲下身，伸手到那人的口鼻处试探。
“有你这么试的吗？”东方明月急忙俯身拍开她的手，道，“万一醒过来，咬到你的手！”
“你不是说他死了？”她惊讶地反问。
“我是说万一！”他谨慎地解释。
“什么万一不万一的？不这样试，我怎么知道他是活的还是死的？”穆妍儿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低头仔细观看着。
“别看了，早被你踩死了。”那少年又说道。
“我踩死的？你别胡说！”穆妍儿都不知道他出尔反尔地再说些什么了。
“要不然，他是怎么死的？”少年又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正在看着呢！”穆妍儿不堪其扰，都快语无伦次了，急忙朝他摆手。
年轻人笑嘻嘻地在一旁观看，稍后问道：“怎么样了？”
“身上没有伤，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穆妍儿皱眉摇头，无奈地说道。
“你在江湖上的确是没走动过多久啊！”少年也摇头叹息，道，
“这模样的，一看就知道是被内力震断心脉而死。而不是…毒发身亡！”
“我也没说他是中毒啊！”穆妍儿反驳道。随后，她感觉那个词怎么如此熟悉？
接着，一年前的情景浮现在眼前……‘欺负本姑娘心慈手软，活该你毒发身亡！’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忽地抬头问道。
“我知道什么了？”少年却故作不知。
见他不答，穆妍儿也没再追问，而是改口道：“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内力震断心脉而死？难道，是你干的？”
少年避开她的目光，解释道：“你别看我，不是我干的！”
“你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休想抵赖！”穆妍儿语出咄人，像是认定他了。
“这次真的不是我，大半天时间我都跟在你身边，没有机会下手啊！”少年摊开双手解释道。
穆妍儿完全不信他的解释，乜斜着眼睛寻问道：“也许是你早晨干的，或者是昨天干的。说，他跟你有什么仇，要下此毒手？”
“我跟他没仇，人又不是我杀的！”少年急忙辩解，却发现似乎是赖不掉了。
对方质疑的眼神没有半点儿改变。
他不禁心中叹道：‘唉！本想捉弄一下别人，没想到惹祸上身。’
穆妍儿盯着他看了一阵。然后，转头上了路。
“喂，你去哪儿？”少年急忙问道。
“去报官啊，不能让他白白死掉吧，总要帮他的家人查出凶手是谁？”穆妍儿轻松地回道，像是一下子就放弃了对他的质疑。
“你可真是好人好心。”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跟上。
他们两个的目的地似乎真的是同一个地方，那就是暮寒山。
两个似熟不熟的人就这样结伴而行。
时而，各忙各的，分开一两日。
时而，同住在一家客栈，彼此交流一下新的见闻。
一路向北走，感觉完全不同，这里又是一幅早春景象。
这一日，穆妍儿终于来到暮寒山下，当年和花靖宇夫妇相遇的地方。
“就从这周围找起吧，每家每户都不能错过。”她打定主意后便开始行动了。
于是，一连几日，她都在附近的村子里寻问：“老伯，大约在十年前，这附近有没有人家收留过一个孤儿？或者是两个，都是男孩儿，到今天应该和我年纪相仿。”
老人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您再仔细想想看？”
“没有，这村里没收留过外乡人。”老人继续摇头。
“谢谢您，我再去问别人吧。”穆妍儿失望地走开了。
“姑娘，你还是到别处再看看。这个村子几十户人家，每家的情况我都清楚，我说没有就一定没有，你再问也是浪费时间。”身后的老人家提醒道。
“知道了，谢谢您，老伯。” 穆妍儿应道，之后便无精打采地向村外走去。途中，与一路人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