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良心这种东西吗。”
“自然是有的，你看看？”
方白说完这话，往胸口的方向一扫，自觉失言，赶紧干咳一声，推着哈哈大笑的墨归到了门口。
慕容遥也忍了笑意，踱步门口，与她并肩站了，看那天地浩大，好一场搓棉扯絮一般的大雪。
方白伸手接过雪来，递到慕容遥面前“二公子你看，这雪花形态各异，据说，没有一片是长的一样的。”
小小一只手，托着那晶莹剔透的几片雪花，看着雪花在她手心逐渐融化成水，慕容遥道“是吗？”
“那是自然，在塞北，有长年冰封的雪山，上面的积雪数以百丈，却也没有一片完全一样的。”
“难不成你还一一对照过？”
方白觉得这人忒不解风情，现在想来，那些文人骚客反而没那么讨厌了，也开始同情容王，想他曾经看着自己的感觉肯定是和现在自己对慕容遥的感觉是一样的。
方白直接将手上的雪往他身上一泼，看他表情诧异，自己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后者无奈，便不再理她，嘴角却有意无意的勾起一个弧度。
墨归轻笑摇头，身边二人一个有着逸群之才，一个有着芳华之姿，若他二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秘密，相对于这月下的雪夜，是不是从此之后人生也将会不同？
但这就是命运，若他们真没了这些牵绊，又如何会在这莽荡江湖重逢？
“今日江山又小雪，不知明日台上会起怎样的风云。”墨归呵呵一笑，目光柔和的望向那纷纷扬扬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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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你希望我今日比试是输是赢？”
一夜大雪，方白不得不舍弃了她最喜欢的那根树枝，坐进了慕容山庄搭建的草棚中观看比赛，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之一却如一个孩童一般与方白同桌而坐，一边为方白剥着糖炒栗子。
方白侧头想了想，哈了口热气，以牙齿咬开一枚栗壳“都好，赢了，你就是史上最年轻的武林盟主，输了也没关系，我们就可以回塞北了。”
方千骑蹙眉“就是赢了，我想回塞北也能回去。”
方白耸肩，将自己剥不开的栗子塞到他的手上，却见他二指一捏便将一个整栗捏成两半。
“嗯，那我再换个理由，你毕竟对中原武林不甚了解，对武林盟主的职责也不懂，输了也没关系。”
方千骑道“可爹会生气。”
方白兴致勃勃吃东西的心情逐渐低落下来，是啊，义父会生气……
面前少年还未及弱冠之龄，却已少年老成，虽说二人是一起长大的，但义父对自己总是太过于宽容，对千骑的要求远高于她，所以这个少年从小到大都背负着别人没有的压力。
如果说，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冷酷绝情还有其他的原因，那就应该是自己。
是她方白将这个少年从小到大的所有热情全部拒绝，也是她方白，对他承诺了太多，却从未兑现。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方白突然问道“千骑，等武林大会结束，你要不要跟我回京城？”
方千骑一愣，抬头看她，眨眨眼睛“回京城？”
“以前不是说要带你去京城看看吗？让你去看看义父长大的地方，让你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和长街小巷，我还去过皇宫，只是……眼下我们是没办法去了。”
似是松了一口气，方千骑却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在塞北的时候，他曾无数次想过京城是什么样子的，皇宫是什么样子的，那个父亲长大的地方该有怎样的传奇，但来了中原之后却发现，原来他最思念的还是塞北。
“去不去都行，”少年随口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手上的糖炒栗子。
方白抬手，握住他的，二人眸光相对，在彼此眸中看到了一份安心。
有人陆陆续续从草棚外面跑过，外面的声音也逐渐变的嘈杂起来，今日是此次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将角逐出武林盟主，登上盟主宝座。
“大不了小爷站着就是，勿的赖小爷小气，进来吧。”
方白听到莫良宵的声音，转头向草棚外看去，却见一位体态娴雅的妇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拢着念珠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呵呵呵，如此，就谢过小兄弟了，又给你添了麻烦。”
“您这般大的年纪居然还叫我们家少主兄弟？那连带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辈分也高了不少啊。”
居然连追风都在，更让方白新奇的是，她居然还看到那身着黄色斗篷的夏天也出现在门口。
那夏天搀着手拿拐杖的妇人，一张小嘴撅的老高，似乎有一肚子不满，待她看到方白之后，眼前又是一亮，立刻甜甜叫道“白姐姐！”
方白讪讪一笑，站起身来，没等她向那位妇人打招呼，就听夏天又是一声尖啸“啊！居然是你！是你这个大坏蛋！”
她纤纤十指指向了方千骑，柳眉倒竖，气的不轻。
方千骑仍然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也未起身，却没好气的弹了个栗子壳，将少女手指打偏，疼的她哇哇大叫，这可让一旁的妇人眉心紧蹙。
“这是……”
莫良宵有些头疼，冲追风使了个眼色，追风赶忙圆场道“婆婆莫要生气，这一位是我们家主子，方白，方女侠，而旁边这位呢，额，他便是今次慕容二公子的对手，方千骑，方少侠！”
“哦？”芍药婆婆一双浑浊的眼睛望向方千骑，一股无形的压力在二人之间形成，然而少年还是岿然不动。
“师父！这个大坏蛋仗着自己武功好就欺负徒儿！上次！上次还……”
少女突然想到，若自己讲出方千骑拿自己当挡箭牌的事情，师父固然会为自己报仇，但师父肯定也会怪罪二公子，她可不想让二公子被师父怪罪。
“还怎么了？他轻薄于你？”
那芍药婆婆话一出口方白就登时睁大了眼睛“绝对不可能！千骑怎会轻薄夏天姑娘！”
“没有没有，师父你想多了，他，他倒是没轻薄我！”
芍药婆婆又厉声问道“那到底怎么了？”
夏天一双明眸咕噜噜一转，赶紧答道“他，他把我从树上赶下去了！他不让我和她在一棵树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