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别离
少林飞猪2016-09-02 16:465,966

  天越来越凉,道路两边梧桐树叶已经全部转黄,脱离了母体,随着凌冽的寒风在街边晃荡,落到不属于自己的角落,越来越多的人换上了羽绒服,行色匆匆地在街边走着,希望尽快推开温暖的家门。

  一天,下了班回来,林皓又煮好晚饭等张晓萌回来。她风尘仆仆地进了门,洗好手欢快地上桌吃饭。

  林皓忽然说道:“跟你说个事儿,我们项目要攻关了,这几天要加班,我都不回来住了。”

  张晓萌有点吃惊,刚才的欢快瞬间没了。她抬起头,问:“那你住哪儿?”

  “因为可能要熬夜,单位给我们在附近租了酒店,等技术问题全部解决了,我就回来了。”

  张晓萌一脸的失落,“哦,还有这样的啊。”

  林皓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板栗鸡,调皮地问道:“怎么?舍不得我啊?”

  “哪有!有什么舍不得的,瞎说八道些什么?”张晓萌嘴硬。

  林皓温柔一笑,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注意关好门窗,每天早点回来,知道了吧?”

  “哦,知道了。”

  张晓萌心事重重地吃完晚饭,正准备回房间。

  林皓叫回张晓萌:“诶诶诶,去哪儿?把碗洗了!”

  “啊?我病还没好呢。”

  “少在那儿装,快点去洗了。”

  张晓萌生气地翻着白眼。“哦。”

  隔天一大早,林皓收拾好一包换洗衣服出去了。张晓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像是回到了和师姐合租的日子,心里向窗外刮着的风一样凉。

  这一次加班是因为林皓他们部门设计的芯片终于组装上机器了,他们要轮班倒的做几天试验来测试芯片是否可行,性能是否稳定。

  半夜了,林皓和几个同事穿着工服在试验室里观察记录着数据,机器嗡嗡嗡的响声快要把人折磨疯了。

  同时何勇问林皓:“林博,喝咖啡吗?我去买点儿。”

  “好啊,真困啊!咱俩一块出去吧,让他俩看着会儿。”林皓说完打了个哈欠,叫醒那倚在墙边迷迷瞪瞪地小同事,“你俩看会儿,我俩去买咖啡回来,记得记录数据啊!”

  说完,林皓和何勇穿上羽绒服,往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走去。

  路上,何勇问林皓:“林博,你家住的远吗?”

  “哦,有点远,地铁一号线的最后一站。”

  “是不是那里房租便宜啊?”

  “也不便宜,我住的主卧也得3000块钱一个月呢!”

  “这么贵!你怎么不和单位的同事在附近合租啊,听他们说也就2000块钱一个月,而且还方便。”

  林皓顿了顿,说:“哦,有个人放不下就和她一起租了。”

  “女朋友?”何勇笑着问。

  “啊?不是,不是,是同学。”

  “哦,”何勇又问,“林博,你这么帅,怎么不找女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啊?不着急,不着急,先立业后成家嘛,”林皓敷衍道,一抬头,便利店到了,他赶紧岔开话题,“24小时便利店就是方便啊,不然这么晚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买吃的。”

  他们在便利店里吃了点夜宵,又打包了同样的两份给另外两个同事带回去。回去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吃完夜宵,何勇和另外两个小同事实在受不了,趴在实验室台子上睡着了,剩下林皓一个人还在一丝不苟地记录着轰隆轰隆的机器上的数据。

  另一边,张晓萌和韩雨欣被头儿Linda安排去帮忙组织筹办一个紧急的大型的行业论坛,虽然找了专业的办展会的合作公司,但是嘉宾行程、接送这些细节还是要她俩时时刻刻盯着,因为这次来的都是大人物,张晓萌和韩雨欣不能出一点儿错,一旦嘉宾投诉到Linda头上去,她俩就完蛋了。

  终于到了论坛开幕的这一天,大清早,张晓萌和韩雨欣就赶到了现场。嘉宾一会儿董事长和Linda会接来,她俩主要检查现场还有没有问题。

  韩雨欣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放心吧,肯定没问题了,昨天合作公司的经理已经来看过了,说是没有问题。”

  “你去让酒店工作人员把所有设备都打开,我们再试试,”张晓萌还是觉得紧张,“还有同声翻译的设备试过了没有?”

  “唉哟,昨天都试过了,”韩雨欣一边说着,一边去找工作人员把音响、投影等设备都试了一下,“你看,没什么问题,人家酒店的这个会堂就是专门搞这些论坛活动的,比咱都有经验。”

  设备都确定没有问题了,张晓萌环顾四周,注意到了主席台上的嘉宾席卡,她走向前,一个一个核对姓名。

  “天啊!”张晓萌叫了一声,“特邀嘉宾的名字打错了!”

  “我看看,”韩雨欣飞奔上主席台,“哪里错了?”

  “姚凤荫打成了姚凤阴,这是谁打的啊?”张晓萌拿起这个席卡,问身后的韩雨欣。

  “我打的,”韩雨欣说,“怎么有个草字头啊?现在怎么办?”

  “这种问题让展会经理检查一百遍也不会发现的,我们再看看别的席卡是不是也有问题?”

  “哦,”说完,韩雨欣就着急的一个一个检查,“没问题,就这儿一个有问题。”

  张晓萌拿着席卡,问酒店工作人员,“您好,您这儿有打印的地方吗?”

  “没有,你得出去打印。”

  韩雨欣也冲了过来,“那怎么办?远吗?”

  “挺远的。”

  韩雨欣听完,揉搓着手,跺着脚,着急万分的样子。

  “来不及了,”张晓萌回过头,很麻利很镇定地问韩雨欣:“你带了多余的红纸吗?还要马克笔!”

  “有,有,咱自己写吗?”

  “对,多给我几张,不能一个手写,其他都是打印体,你把主席台上的席卡都拿下来吧,我全部手写。”

  “Linda发现怎么办啊?”韩雨欣的声音要哭了。

  “那也比写错人名字强啊,这可是大忌!”张晓萌已经没功夫安慰韩雨欣了,“快点去拿来,Linda要是怪罪我跟你一起扛!”

  “哦,哦。”韩雨欣跑着去拿纸笔。

  张晓萌坐下,深吸一口气,抓起笔便开始写上了。不一会儿,八张席卡就都写好了。

  韩雨欣看着张晓萌写的席卡,不禁感慨道:“晓萌,你的字儿真好看!”

  “我好歹也是练过五年硬笔书法的人啊!”她收起马克笔,又开始裁剪,往席卡套子里套,“快帮忙!”

  “哦。”韩雨欣也开始手忙脚乱地套。

  一会儿,主席台上便整整齐齐摆上了一排张晓萌的手书楷体席卡。

  韩雨欣和张晓萌刚收拾好碎纸头,Linda就带着嘉宾们来了。韩雨欣和张晓萌一边跟在Linda后面招待着嘉宾,一边时时刻刻注意Linda的脸色,她看到了没有,生气了没有?

  所幸的是,直至会议开始,都没有任和异样。张晓萌心里想,既然会议都已经开始了,那就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正当她舒了一口气的时候,致完辞下了台的Linda向她俩走来。韩雨欣拽着张晓萌的胳膊,叽叽咕咕道:“完了,要死了,要死了!”张晓萌挺直了背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Linda走过来,笑着说:“台上的席卡是请谁写的啊?字挺好看的。”

  “Linda姐,我写的。”张晓萌不卑不亢,韩雨欣则紧张到像木头人一样杵在那儿,一句话不吭。

  “非常好,有创意也有诚意!”Linda说完就坐回到首排去了。

  张晓萌的镇定在Linda落座后瞬间破了功,她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旁边的韩雨欣倒像是复活的僵尸,很活跃的在张晓萌耳边叽咕道:“Linda刚才是夸你了吗?啊,咱俩是因祸得福了吗?弄不好咱俩要升职加薪了吗?要是加薪升职你可要感谢我啊!”

  张晓萌拿胳膊肘捅了捅韩雨欣,“快闭嘴,别又闯祸了!”

  晚上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房子里空荡荡的,张晓萌觉得落寞,她还像原来一样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吃了一口却吐出来了,“我靠,真难吃!”她把泡面丢在一边,仰着头摊在椅子上。不得不承认,在辛苦了一天,筋疲力尽的此刻,她非常想念林皓!她很想给林皓打个电话,又害怕暴露了自己的思念。

  此时,林皓传过来一条微信。“猪头,睡了没有?”

  张晓萌立刻精神了,“你才是猪!”

  “还没睡啊?这么晚不睡,第二天又起不来!”

  “要你管!你不好好看着你的机器,待会儿出问题了,看你老板怎么收拾你!”

  ……

  转天,张晓萌刚迈进办公室,就被Linda叫去办公室。韩雨欣对着张晓萌挤眉弄眼,眼睛里说着只有张晓萌才能听得懂的腹语:“Linda是要给你升职加薪了,恭喜恭喜啊,这次可全是我的功劳!”

  张晓萌来到领导办公室,她控制着内心的喜悦,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晓萌啊,你来单位多久了?”Linda问。

  “快三年了。”

  “哦,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字儿写的那么好啊?”

  “您过奖了,可能是平时都用打印的公文吧。”张晓萌压住自己欢呼跳跃的心。

  “是啊,现在电脑用的太普遍了,其实我觉得很多时候还是手写的东西好,有艺术感,又有诚意,”Linda说完,从抽屉里翻出一些制作精美的邀请卡片,“我想啊,以后我们部门发出的邀请函啊,就让你来手写,不再用打印的了。其实我以前就想这么干,可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写字儿称我心意的人,你呀,正好!”

  顷刻间,张晓萌刚才的开心凉到了嗓子眼,她还是假装平静地接过那些镶着金丝的邀请卡片,“好的,很乐意接受这个任务。”

  “好,我一会儿把邀请的人名、时间、地点,发给你,今天就写几张。”

  “是,”张晓萌还是打探着问了问,“Linda姐,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

  “没了,出去吧。”

  张晓萌的心彻底凉了,她悻悻地退了出来。

  回到座位,韩雨欣又过来打听,“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夸我字儿写得好,说以后我们部门的邀请卡片都让我手写了,你干的好事儿!”张晓萌轻轻掐了掐韩雨欣的胖胳膊。

  “啊?”韩雨欣摸着胖胳膊,笑得前仰后合。

  张晓萌做完工作,收拾好桌子,尤其是把那几张奢侈的邀请卡片锁进抽屉后,才下了班。下班高峰期的地铁并不比上班高峰期的宽松多少,她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推得摇摇欲坠。

  走到自己家楼下,张晓萌看着自己家的窗户黑灯瞎火,心里就开始孤寂落寞起来。她推门进去,林皓果然不在,家里冷冷清清。她不想再吃方便面了,随便热了点牛奶。回到卧室,打开电脑,又开始写她的剧本。写着写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林皓推门进来的时候,张晓萌已经睡着两个多小时了。

  她的门虚掩着,空调一直呼呼地吹着暖气。林皓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张晓萌的电脑已经黑屏了,林皓本想把她抱上床去,却不小心碰到鼠标,电脑又亮了,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张晓萌的剧本。自从上次批评她写得不好以后,她痛定思痛,有了很大的改进。她已经将女主角得的癌症改成了白血病,车祸失忆改成了飞机失事失忆。

  林皓看着这些,心里暗暗嘲笑道:“蠢猪啊,飞机失事十之八九就死啦,谁还在失忆啊!一点儿常识都没有。”

  正当林皓瞅着该怎么把张晓萌这一大坨肉抱上床的时候,张晓萌哼哼唧唧抿了抿嘴,摸了摸嘴角的口水。林皓紧张得一动不动的,以为她要醒了。然而她却换了一个方向接着睡,确定她没醒后,林皓轻轻地给她披上了一件羽绒服,想着今天晚上就这样睡吧,然后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第二天,张晓萌醒来,口水流了好大一滩,又干了,桌上黏糊糊的。她注意到自己身上披着的羽绒服,一定是林皓回来了,是他给她披上的。她兴奋地冲了出来,林皓的门锁着,她注意到林皓放在客厅玄关处的鞋。张晓萌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了,她蹑手蹑脚地趴在林皓门上,附耳倾听,没什么动静。她开心地笑着,小声地嘀咕着:“好好睡一觉吧,技术宅男。”

  已经中午了,林皓终于推开门。房间里空荡荡的,张晓萌已经去上班了,这时他留意到他的门上贴了一张便签。“稀饭在桌上,冷了的话自己热一下。”

  林皓觉得好笑,“学我!”

  洗好脸,刷好牙,他坐到餐桌上,准备好好享用一下张晓萌第一次给他准备的早饭。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靠,什么鬼?夹生!”

  一到了下班点,张晓萌就急吼吼地收拾好东西往外冲。韩雨欣看着她往外跑的背影,嘀咕着。“这么着急?又有约会了?”

  张晓萌打开房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林皓坐在旋转椅上,电视里放着《中国好声音》,林皓把椅子转了过来,学着导师双手比枪指着电视。“I want you!”

  张晓萌惊得拎着的包都掉地上了。“外星人是要来侵略地球了吗?你这个理工科博士中的哪门子的邪?”

  林皓终于注意到张晓萌回来了,他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害羞地说了声。“其实我也喜欢周杰伦。”

  张晓萌把门关上,把包扔沙发上,去自己房间把自己的旋转椅也推了出来,放在林皓旁边,加入了山寨导师的队伍。

  林皓看着张晓萌是要和他一起玩儿,很开心。“今天就不做饭了,咱们叫外卖吧。”

  “好,我包里有披萨店的券,叫披萨怎么样?”

  “OK。”

  等了一会儿,外卖来了。张晓萌和林皓两个人坐在旋转椅上,对着电视,吃着披萨,叫着“I want you!”

  电视里,周杰伦开始释放魅力,和别的导师唇枪舌战地争抢学员的时候,张晓萌看得两眼发直,好像眼珠子以及钉在电视屏幕上了。

  “当然是选周杰伦啦!杰伦,我要给你生猴子。”她脱口而出。

  林皓本来正用嘴拉扯着披萨的芝士,拉出长长几条丝。听到张晓萌胡说八道,他就停下来了,鄙夷地说道:“你们女生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啊?”张晓萌回头看他。

  “动不动就嚷嚷着要给男人生孩子,好意思啊?”

  张晓萌瞪了他一眼。

  “你喜欢的男人那么多,那你要生多少个猴子?”

  “要你管!”张晓萌开始教育林皓,“这叫喜欢一个人,愿意为其献身,产出爱的结晶。只是一种爱的表达,不一定表示一定要生孩子。”

  “你直接干脆说要和人家上床得了,再说了,人家昆凌已经给杰伦生完猴子了,也轮不上你。”

  “哼,生过就不能再生啊?为了杰伦,我可以没名没分,当小三都行!”

  林皓简直感到无语,“受不了你们这群女人,还能不能三观正一点!”

  张晓萌看到林皓被囧到的表情,很兴奋,“哈哈哈,像我这么美丽、聪明,说不定是一块当小三的好材料呢……”

  “你?正妻的脸,正妻的脸。”林皓说完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漂亮是吧?”张晓萌动怒了。

  “哪里漂亮?”

  “哪里不漂亮?”

  “哪里都不漂亮,油饼脸,塌鼻子,小粗腿。你忘啦,你的腿比我的还要粗呢!”

  “啊啊啊啊啊啊!”张晓萌气炸了,跳起来,一把过去掐住林皓的脖子,凶神恶煞。“快点说我漂亮!”

  “杀人啦!快放手!”

  张晓萌不松手,叫嚷道:“快点说我漂亮!”

  “不~漂~亮~”林皓喘着气,一字一顿地说,被张晓萌掐得脸涨成了猪肝色。

  “呀!”张晓萌大叫一声,更用力。

  林皓透不过气来,憋呜出两句:“赤道以北,晓萌最美。”

  张晓萌终于松开了手,得意地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林皓摸着脖子,咳个不停。

  张晓萌好得意,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给你猜个谜语,有一种酒专门形容你的,猜猜叫什么名字?”

  “什么酒?”

  “喝的酒,猜名字。”

  “茅台,有历史有内涵。”林皓还在摸脖子。

  “错,剑南春,就是贱男蠢,说的就是你。哈哈哈……”

  林皓怔住了,很无语。

继续阅读:第12章 一顿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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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缝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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