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死定了!
我扯着白泽的袖子,拼了老命地往外跑。
白泽不慌不忙地将我拽回来,不慌不忙地问:“不吃饭啦?”
“大哥,饭比命还重要么?你不会不知道在梦里杀掉严离的那个人,就是我吧?”
白泽揉了揉我的脑袋,胸有成竹地说:“放心,你现在这个样子,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何况是这群凡夫俗子呢!”
我一拍脑门,对呀,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我现在可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和画像上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于是我和白泽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家城中最好的酒楼。
白泽找了张靠近角落的空位坐下,招呼过店小二,十分阔气地道:“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尽数给爷端上来!”
店小二看了看我俩落满灰尘的衣衫,又在我不怎么像人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儿,十分瞧不起人地说:“二位公子,我们这店,概不赊账!”
“谁要赊账了?”我粗着嗓子问。
“白吃白喝也不行!”店小二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我拍案而起:“你丫才白痴呢!”
这一拍,惊得全店的食客纷纷停了手中的筷子,看过来。
“就是她,画像上的人就是她!”
人群中不知哪位,突然吼了这么一嗓子。
我靠,我都这副样子了,竟然还能被认出来,这货是火眼金睛么?
“是她,是她,就是她!简直一模一样!”
人群渐渐嘈杂,谁也没心情吃饭了,拿起手边得心应手的工具,什么锅碗瓢盆啦,桌椅板凳啦,纷纷朝我围拢过来。我躲进白泽身后问:“怎,怎么回事儿?”
白泽同样始料未及!下意识地护着我,一步步后退道:“你恢复容貌了!”
“什么?白泽你想弄死我呀!”我捂住自己的脸道。
可这个时候,无论捂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不是我做的,我的灵力根本没回复!”白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想从人群中找出到底是谁在做手脚。
“不是你?那是谁?谁这么想让我死?”
“不知道,但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
“谁?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不好?”
“银铃!她就在人群里,刚刚还在!”
银铃?这怎么可能,刚才她还是跟在花轿旁的喜婆,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就跑到酒楼来了吧!
我将信将疑,可又不得不承认这事儿完全可能!既然银铃可以在一天之内从昆仑脚下的小城,到达离国国都,那也就能从一个喜婆,变成一个食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抱紧我!”白泽说。
“啥?这种时候,不应该想这些事情吧?”我抓着白泽腰侧的衣服问。
白泽崩溃地看了我一眼道:“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让你抱紧我,我们好起飞啊!”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是我不纯洁了!
我紧紧地搂上白泽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仅仅这样,就感觉很安全。
“抓住他们,国君有赏!”为了千亩良田,万两黄金,这群人也是蛮拼的。
白泽本来灵力所剩无几,这下又要强行驱动佛珠,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七宝佛珠飞起来的时候,白泽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直接现出原形来。
“那是什么?”疯狂追过来的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
“是白泽,是神兽白泽!神兽降临我离国,说明我离国百年昌盛,一统九州!”
我不相信一个凡夫俗子,能认出白泽神兽,除非,有人故意想要引起人群的注意,将我和白泽逼上绝境!
而这个人,我看的清清楚楚。她,就是银铃!
她混迹于人群之中,冷冷地看着我,眼球呈现出诡异的绿色。
银铃,我多年的好姐妹,根本不是人!
“白泽,你怎么样?”我擦掉他嘴角的鲜血,急切地问。
白泽闷哼了一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七宝佛珠在空中转圈飞行,却怎么也飞不出离国的国都—临封城。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在阻止着我们离去。
我毫无办法,只能在天上来回绕圈,等着白泽醒过来,好歹拿个主意。
午饭没有吃成,现在几乎饿到前胸贴后背。白泽本来身子就虚,此刻更是嘴唇发白,身体发冷,估计早就体力不支。照这个样子下去,他就是想醒过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行,我必须想个办法。
空中不比陆地,随便挖几颗野菜都可以充饥。为今之计,唯有如此。
我狠下心,一口咬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筋脉流出来,滴进白泽的嘴里。、
白泽呻吟了一声,皱紧了眉头,许是不大习惯这种浓烈的血腥味。但强烈的饥饿感还是让他贪婪地索求着我的鲜血。
为了满足他,我只能将整个手腕凑到他的嘴边,让他吸个尽兴!
眼前渐渐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头昏脑涨之中,我终于看见白泽睁开了眼睛。
只要他醒了,这血就不白流。
“语儿,你在干什么?”白泽恢复人形,紧紧将我抱在怀里。
“你,能不能在抱紧点儿,我,好冷!”我断断续续地说。
白泽变回神兽的样子,将我裹在雪白的皮毛之中,用前爪轻轻摸着我的头道:“语儿,你怎么这么傻!”
被一只畜生搂着,这感觉很奇怪。但因为知道这畜生是白泽,所有的奇怪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习惯和依赖。
我将头埋进他柔软舒适的皮毛里,轻声道:“你还不是一样傻,有什么资格说我!”
“这是我欠下的,我就该拿命来还!”白泽将我搂的更紧了一些,喃喃道。
“胡说!我们都心甘情愿,从来不存在什么亏欠!”
“说的对,我们都是心甘情愿!”
我用力点点头,后面白泽还说了好多话,只是我完全听不清了。只听他提到了一个名字—轩辕谨瑜!
我是被双蝶步摇稀里哗啦的碰撞声给震醒的。醒在一处四面漏风的和尚庙里。庙里供奉的恰好是燃灯古佛,这多少给了我们些庇护!
庙外北风呼号,大雪纷飞,白唰唰积了齐膝厚的一层。
临封城地处江南,此时正值炎炎六月,却一反常态地飘起了鹅毛大雪,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白泽正在火堆旁烤一只野兔,火光把他的脸掩映的更加神秘迷人,还有那诱人的香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我咽了口唾沫,像只馋嘴的哈巴狗一样,扭动着身子爬了过去。
“没熟呢,老实等一会儿!”白泽一边往兔肉上撒盐,一边说。
我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头上的步摇还是响个不停。
“怎么回事儿,这两只幺蛾子是不是也被饿晕菜了?”
白泽撕了条腿肉,吹凉了才递给我,说道:“自打进了这破庙,它俩就没消停过!估计是冲着那位!”
白泽朝佛像后努了努下巴。
我看过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小乞丐,瑟瑟缩缩地躲在佛像后,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手中的兔肉,抿了抿嘴唇。
想必也是饿了。
我微笑着走过去,想和她打个招呼。毕竟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就是缘分。
可那小乞丐胆子太小,警惕性又强,不断地往后退,一只退到墙角。
“小妹妹,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来给你送肉吃的。”
我伸出胳膊,远远地将肉放在地上,向后退了三步,和她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小乞丐开始还畏手畏脚,估计后来实在饥饿难忍,扑上来将一整块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许是吃的太猛,噎着了,不住地咳嗽。
我赶忙将水囊卸下来,伸手递给她。
这一次,小乞丐算是放下了戒备之心,伸出黑漆漆的小手,接过水囊,冲我笑了一下。
明眸皓齿,天真无邪,竟是个美人胚子!
“哎,多好的一块腿肉啊,竟让你喂了小狼了,你知道我为了捉这只兔子,费了多大的力气么?”白泽撕了块肉最少的肋骨,啧着嘴巴道。
“好好地一个小姑娘,你干嘛叫人家小狼啊!再说,一块肉而已,你至于那么小气么!”
“你是没看她刚才发疯咬人的样子,简直比狼还可怕,看我这胳膊,还有我这手,都是她咬的!”
我瞧着白泽胳膊上不下十几个血淋淋的牙印,忙不迭退后了两步,怕这小乞丐会扑上来撕了我。
谁成想,我的行为引起了她的强烈不满,一脸恨意地看着我,将手中的肉往地下一扔,一步步朝我逼过来。
“喂,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带咬人的啊!”我双手投降道,也不知她听不听得懂。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听懂,还在继续逼近。
我眼一闭,心想咬就咬了,只要咬不死就行。
“脏,东西!”小乞丐将挂在我头上的一根稻草,轻轻地拿下来,两眼含着泪花道。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伸手抱了抱她,说了声谢谢。
小乞丐眼睛里忽然擒满泪花,这让我更加不知所措。
我邀请小乞丐和我们一起烤火,她扭扭捏捏地走过来,也不说话,就是将冻的肿成馒头一样的手脚靠近火堆,脸上洋溢着我不大能体会的幸福。
“白泽,我们明日就出城吧,我想快点到大荒山?”我拨弄着火堆里的木头问。
“出不去了,城被封住了。”
“难道飞也飞不出去么?”
白泽凝重地点点头道:“四面城墙都被下了结界,有人想要把我们困死在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