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正夕公寓的屋门前,许久不见中东王子Ala,他依然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
Ala显然不知道寇正夕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手术。差苹猜想,或许是寇正夕的口吻过于轻描淡写。她见Ala只身前来,礼貌性地询问法蒂玛的动向。Ala给出的回答,让差苹的爱情知识点又增加了。
Ala不以为意地说,法蒂玛想要独自旅行一段时间。在差苹的观念里,相处融洽是不会说走就走的,由此证明一定是吵架了。
“差小姐为什么不相信呢?我和我的妻子非常恩爱没有矛盾呀,我们刚刚还在电话里亲吻了彼此。”Ala耸耸肩,不理解差苹执意认为他惹法蒂玛生气的理由。
“法蒂玛那么漂亮,她一个人旅行你不担心吗?”差苹问。
“担心什么?”
“遇到坏人,或者追求者。”
Ala粲齿一笑,一语双关道,“她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还说,爱她就要给她空间。
他的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光是差苹无法企及的自信。相爱的人,真的可以经得起相隔两地的考验吗?
就在他二人闲聊的时候,寇正夕也没闲着,捏着手机正在关注股市的动向。Ala打量寇正夕的装扮,调侃道,“这件衬衫前两天才在官网上发布,我手慢一步已经断货了,原来Nicholas也会追潮流哦。”
听罢,差苹贼贼一笑,她故意忽略寇正夕性格改变的问题,很好奇Ala的反应。
然而,寇正夕给出的反应还蛮正常的,只是淡淡地回,“还好。”
接下来两个人在对谈的期间,全程使用英语交流,虽然差苹只能听懂一点,但通过Ala的表情不难判断,寇正夕并未使用任何不敬的言辞。
差苹稍感失望,又回想寇正夕与欧阳医生在电话里的交流状态,他似乎也是有问必答。她不禁幡然醒悟,合着就虐她一个人呗?
说时迟那时快。
“别愣着,去切水果。”他颐指气使道。
“啊,切一半忘了,二位客官请稍等。”差苹弹起身奔向厨房。
Ala扬声喊去,“差小姐,我想吃凤梨,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啦,只是要多等一会儿。”差苹从水果篮里拎出一整颗凤梨。
Ala朝寇正夕翘起大拇指,其实故意支走差苹的人是Ala。
他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寇正夕。
寇正夕用食指扫了扫浓眉,慵懒地动动唇,说,“如果你只是关心我的病情,发个视频就好,大可不必跑一趟,说吧,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遇到麻烦??”Ala半张开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你确定你的手术是成功的吗?遇到大麻烦的人是你!还是你以为我不关注中国的网络新闻?”
寇正夕的表情越发放松,“哦,原来你是为那件事来的,怎么,你也关心那孩子是不是我生的?”
“我有那么无聊吗?”Ala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喟叹道,“我认识几个不错的私家侦探,让他们查一查孩子的底细应该不难,再找个时机公开。”
听罢,寇正夕微微蹙眉,神态竟然露出一丝纠结,“对方来势汹汹,这孩子的来历一定比想象中的复杂,如果我方不能一招制敌,恐怕适得其反。”
“失败会怎样?”
“如果失败的话,会冒出这样的标题,寇某某为了摆脱丑闻挽回形象,派人跟踪、恐吓田某某及其家人,已经走上犯罪道路。诸如此类吧,在中国,只要话题跟犯罪扯上边儿,那这个人基本凉了”
“全世界都一样,王子之间为了争夺王位继承权,互爆王室性/丑闻,揭露买凶杀人的真相,打垮一个是一个。”Ala无奈地摇摇头,继而转入正题,说,“我特意过来看你,确实有原因。我在中国有不少投资你是知道的,这几家公司与最研都有合作项目,目前多家公司向我反应最研的运营问题,还请来专业的经济团队,针对最研的状况进行评估与分析,结果令我难以置信……”
“说来听听。”
“你居然快破产了?!”
听罢,寇正夕怔了几秒,嗤声一笑,“你真是典型的人傻钱多好忽悠,这只是你投资的那几家公司,为了逃避亏损而使用的伎俩罢了。赔光了你的钱,正不知道怎么向你交代,正好这几家与最研有生意上的来往,自然要让最研背锅,实际上没有这么严重。”
“我赔点钱没关系,但是目前最研的资金短缺,是事实吧?”Ala不苟言笑。
寇正夕颔首,承认近期在资金周转上的确出现问题。
“你曾经对我说,如果想让一段友谊长久的发展下去,那就不要产生利益关系。我听取了你的建议,从来没想过投资最研。但是你没说过我不能给你钱……”Ala取出一张银行本票,推倒寇正夕的面前,“你看够不够。”
寇正夕拿起来一看,“嚯,数字后面的零多到数不清了。”他又放下支票,推回去,“好意心领,我不需要。”
“你别这样Nicholas,我们是生死之交,钱我多的是,你开心我会更开心。”Ala神色忧戚,惆怅的表情好似他不小心弄坏了好友的玩具。
寇正夕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你Ala,但我真的不需要,实话告诉你,资金不足是因为我拿去买了聂氏的股票。”
他只是脾气变了不少,人又没傻。如今时机成熟,该出手了。
话音未落,差苹端着丰盛的果盘走进来,刚巧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聂氏”二字清晰入耳,差苹遥想过往,忆起她与聂震生的一段对谈。聂震生是聂氏集团的董事长,与聂哲云创办的科技公司各自为政。聂震生虽然对聂哲云十分严苛,但毕竟是亲生骨肉,谁的孩子谁心疼。聂震生刻意地向差苹透露,有几位大鳄在秘密收购聂哲云公司的股票,企图鲸吞聂氏有限公司,并且暗示幕后首脑正是寇正夕。
众所周知,寇正夕和聂哲云皆为同一行业的龙头老大,是公开的竞争关系,加之二人向来不对盘,所以聂哲云多次公然挑衅寇正夕,几度不惜亏本也要与最研打价格战。寇正夕的态度则是相对温和,他自认能有今日的成就,与聂震生这位伯乐息息相关,正因为顾及聂震生的这份恩情,他对聂哲云能忍则忍,能避就避,至今没有与之正面交锋。
直到差苹的出现,当聂哲云第一次在差苹身上动歪脑筋的时候,是可忍孰不可忍,寇正夕决定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差苹若有所思地放下果盘,寇正夕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按照他从前的个性,当着其他人的面,他暂时不会问,甚至以后也不会问,但如今他可没有那种完美的自控力。
他扬起半边眉,挑衅道,“怎么,我吞并聂哲云的公司,你有意见?”
差苹递给他一小片西瓜,然后直接怼回去,“你少没事找事啊,我只是想到聂震生的话,他好像一早就知道你要吞掉聂哲云的公司。”
寇正夕一口吃掉西瓜,说,“吞掉是不可能的,除非聂哲云甘愿把他的股权全部转让给我。”
“什么意思?你买的不就是聂哲云的股票吗?”差苹对股市一窍不通。
“Nicholas只能买到小股东手中的股权,就算都买到手,最多占股49%,聂哲云手中死死地握有51%,不然的话,一个安稳觉都不能睡了,这样讲能理解吗?”Ala孤身一人没人心疼,唯有径自叉起一块凤梨塞入口中。他又面朝寇正夕开怀一笑,说,“你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你不着急的原因,不愧是你,我服了。”
一旦有了聂氏撑腰,最研分分钟起死回生。
不过目前最大的问题是。
“对了Nicholas,你和那个聂哲云不是战争关系吗?”Ala问。
“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我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与我合作。”寇正夕昵向差苹,见她陷入沉思,他伸出一指,恐吓道,“我警告你,别出卖我。”
“你够了哦寇正夕!”她愤愤地打掉他的手指,说,“你也知道聂哲云和田露芽交情匪浅,这次事件闹得满城风雨,他没趁机出来踩你,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我现在担心的问题是,会不会因为你收购他的公司,导致他恼羞成怒,再次与田露芽联手害你?”
寇正夕的表情毫无波澜,甚至讥笑道,“所以说你根本不懂男人。与其瞎操心,还不如看看中午吃什么。”
“……”差苹一口老血涌上喉咙,不过话糙理不糙,点餐更适合她。
…………
就餐时间,气氛融洽,是时候问那件事了。
差苹竖起耳朵,听闻Ala提及驾驶直升机的事情,立马精神抖擞。她一边帮寇正夕剥虾,一边故作好奇地问,“哇,你还敢自己驾驶直升机呀?我还以为那件事会给你留下阴影呢。”
“没事没事,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福气多多哈!”他比划一个胜利的手势。
寇正夕不遵医嘱喝了些酒,双眸染上一层微醺。但他可以确定没有在差苹面前提到过关于空难的事情,于是很快明察秋毫,“张孝生都告诉你了?”
差苹几乎没有挣扎,大方承认道,“当时你在做手术,我很害怕吓得一直在哭,张导为了帮我转移注意力,所以就把你和Ala的遇难经过告诉我。”
“死老头,不讲信用。”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滑动轮椅去洗手间。
趁他离开,她赶忙问Ala,“我觉得张导讲的有些问题,正好问问你,他说,你们遇到越野队得救了,之后寇正夕又写了一遗书?都得救了为什么还要写遗书?逻辑上不通啊!”
Ala果然心思单纯很上道,直截了当地解惑,“越野队不接受无偿服务,女队长要求和Nicholas发生关系。Nicholas坚决反对,还咬破了女队长的嘴唇,所以他们愤怒地离开了。”
“……?!”果然删减掉的情节都是最精彩的部分。不过话说回来,寇正夕骨子里是贞洁烈女吗?说好的男人都是占便宜呢?
“那后来怎么办?”她问。
“没办法,只能等死啊,不过我很不理解Nicholas的想法,女队长是一个大美人,超大,超级性感!”他比划一个曼妙的曲线,然后主动补全结尾,“好在越野队又回来了,我马上把脸擦干净,代替Nicholas献身,之后我们终于得救了。”
“……”差苹嘴角一抽,瞧Ala那兴奋劲,明显意犹未尽。
轮椅的滚动声靠近,寇正夕料到Ala会全盘托出,同时为自己宁死不屈的贞操观,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我那时候还不到20岁,也没有谈过恋爱,那女人一身黄沙,看上去十分狂野,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似的,我有那种反应很正常。”
“狂野才刺激啊!”Ala持续兴奋。
“……”寇正夕直接无语,一脸嫌弃。
差苹起身帮他推正轮椅,随口说,“生命高于一切,你有时候就是太固执了。”
Ala接过话,“不不,这也是我最欣赏Nicholas的一点,我们教授说,只有固执的人,才能创造未来。”
随波逐流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但是如果没有像乔布斯那样的人,像他那样固执地认为,手机不需要按键,同时可以做到全方位智能化,就没有科技的革新与进步,更没有苹果公司辉煌的今天。
这时,差苹接到一通最不愿意接到的电话。
来电者是胖娱记廖威。差苹为了不打扰到他们,一个人躲进卧室接电话。廖威十万火急地告诉差苹,有一位匿名人士,在网上爆出那位男童的出生证明。母亲一栏,白纸黑字的印有一个熟悉的名字——田露芽。
差苹惊到险些手机滑落,“这怎么可能?田露芽怎么可能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你看她哪像生过孩子的啊!出生证明是假的吧?!”
“虽然难以置信,但出生证明是扫描件并非照片,经过相关人士鉴定,情况属实。”廖威说,“现在能证明寇董清白的只有DNA鉴定结果了。”
差苹颓然地挂上电话,真不敢相信田露芽竟然是孩子的生母。她隐藏得也太深了吧?像她心机这么重的女人,一定会把孩子严严实实地藏起来,所以怎样才能得到男孩的DNA信息呢?
正一筹莫展,身后突然传来寇正夕的声音。
“既然无法证明我和田露芽是否发生过关系,就不能证明孩子的事情与我无关,千万不要试图接近那孩子,接近他只会掉入他们设好的陷阱,你玩不过那些诡计多端的小人,所以不要多管闲事,我正在想办法。”
正在想办法代表还没有办法。差苹心头一紧。
“所以其实你也很焦虑对不对?”
“平白无故多出一个私生子,导致公司信誉直线下滑,难不成开心?”他凝视着她,郑重其事地问,“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确定相信我?”
差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良久,她悠悠地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猝不及防地,袭上他的薄唇。
他的思绪停顿一秒,抬起一手盖在她的脑后,深情地回应着,回应着她羞涩且笃定的答复。
热吻胶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