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城实相迎,入林还相欺 前篇
朱李君少2016-12-24 19:313,079

  张良牵出白马,待那姜城主回城的人马走毕,自己骑上白马,出得城去。

  城外护城河河水溅溅,城墙脚下以大门为轴心的左右两边的凤形分闸正往里排水。

  这个城市的设计,很利于百姓生计,更利于战时守城。旱涝不惧,饥寒不惧。

  ……算了,他已经国破家灭,偏安于此地,哪里有什么百姓,哪里能应付什么战事,守城之人,刚刚回城,而他,要出去。

  青山妩媚,草没马蹄。

  对了,他去哪里啊?这答应了岳士观那个烂提议。本来他也就是逞个口舌之快,谁知道现在却要去接近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除了长得难看,更难接近。想想,来罜城一年多,除了那个岳士观,没半个相熟之人,就可见一斑。

  而他,也不是多么喜欢跟人应酬的人,更不喜欢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看在钱的份上,他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继续。

  让白马慢行,张良看着远近的风景,心里琢磨道:这谁知道那女人能不能从秦军的军队里脱身回来?能脱身,愿不愿意回来?回来,能不能找到路?什么时候回来?

  这岳士观,也并没有跟他详细交代。这个岳士观,钱分少了,做事这么不靠谱。

  算了!这岳士观的懒劲儿那么大,就算收了很多银子,做事也未必靠谱。

  这肯定不能走远了,就在这回城的必经之路上转悠吧,希望能在某天碰见那个女人。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远远的山脚下,一个褐色的人影。张良眼皮一阵猛跳,心想:不会吧?!

  走略近了些看,果然就是那个女人——没有人走路是那样的姿势,没有女子穿那种颜色的衣服。

  很好,竟然没有白白浪费他的时间,她竟然这就回来了。

  果然好记性啊,他走三遍都记不住的路,她竟然能记住。听说出去还是坐的马车,之前来的时候是他把她放在马背上的,应该看不清楚路和路边的景致。

  然后竟然记得路。

  希望秦军不是就在附近。

  张良屁股下的白马步伐略快了些,那个女人的样子也越来越仔细。

  大约能看清那个女人眉眼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往旁边的驰道上走去。

  这个女人!

  不管她之前来自那个国家,有多么无知,但是,她都来这里一年多了,难道那个岳士观没有告诉过她,这驰道平民不能随便走的吗?

  跟初见时一样,净做些杀头的事。

  会六国文字,会珠算,会记账,做的菜能卖钱,能治病,能从秦军那里回来——什么都能做,包括作死。

  白马跟了上去。

  眼看就要到那个女人跟前,他还没有想好借口。看着脚下的驰道,他灵机一动,便开了口。

  “姚槿玄,驰道乃皇族专用,平民用之,轻者下狱,重者杀头。”张良开口说道,他自认为自己是一番好意,就算他的动机不是那么好。

  那女人继续走,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

  他就知道!

  这女人会随便搭理你才有鬼!

  张良继续说道:“你的老板,岳士观今日有事,所以派我来接你回城。”

  那女人依旧继续走,在驰道旁边的森林边停住了脚步。

  哟,难道真要端出那个岳士观才有用?。

  “城中防务变更,进出多有不便,我的脸大家都认得,所以让我来接你。”

  那女人看着森林里,仿佛在看什么东西,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看来打着岳士观的旗号也没有用。

  “你有在听吗?“张良有些不耐烦,尽量让语气平和。

  这女人就是奇怪。就两种,一种话多得说个不停,一种跟哑巴似的。

  想起初见时,也是这样光景。

  去年,春天。他确定是春天,因为他一路上走来都听见野猫在叫春。

  张良看着他马右前方的这个头发很短,只到耳垂的,一直在跑的女人。

  他看了她很久,他很久没有这样看一个女人了。

  主要是她一直在他前边跑,他们身后,是追上来的秦军。

  这个女人犯了什么律法,要秦军用十个步兵来追?

  若是重犯,派骑兵追,不是跟有效率?。若是普通流犯,何必穷追不舍?。

  他们已经追了她一天一夜了。

  这个女人也逃了一天一夜了。

  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他一直没有多管闲事,不明不白地见义勇为。

  然而,现在,他必须得和这个女人套近乎。

  可是,他们的身后,不似初见时那样,有秦兵在追她。

  她没有跑了一天一夜的油尽灯枯样,没有险象环生,他没有更好的借口,而她根本不理他。

  于是,他便如初见时那般,伸出手,捞向她的腰。

  他的手只伸出去一半,离她的腰还有些距离,便听见空中穿来锋利的声音。他手势未暂歇,捞起那个女人的腰,同时送来马镫,脚下微微使劲一登,左手已经拔剑出鞘,削向空中。

  ‘叮’一声刺耳的细响,利器与他的剑相撞,只变了一点点的角度,一道光亮斜斜地从他左边肩膀旁边划过,深深地刺入泥土里。

  箭身没至箭尾,那羽毛,是秦国特有的弩箭。

  所以,他刚才听见的机璜转动,距离大概在十步以外的树林里。

  很好,身后没有秦军,看来前边有。且看刚才的剑势,是向着他心脏。

  他的手搂着那个女人的腰,发觉比想象中要粗一些——看着那么瘦,竟然不是柳腰。

  他还没有想清楚自己为何走眼,一个少年已经大步冲了出来,手里挥着银光闪闪的利剑,向他刺来。

  他搂着这个腰并不那么细的女人闪开少年的剑锋,同时放开她,自己左手反挥,挡向那个少年持续而来的攻势。

  哈……他多少年没有和人动手了,如今既然不能避免,倒是可以趁机多玩玩。

  ”公子,住手。“女人的声音响起,让他的如意算盘失算。

  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冰冷安静。当然,他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的这声’公子‘是在叫他。

  但他本无心伤人,纯粹为自保,所以收了剑势。那少年也收剑,但是仗剑在身前,面向他往那个女人身旁退去。

  呵呵……倒真不是追杀她而来,看情形倒是为了保护她的。

  干嘛?把他当坏人看哦?劫财还是劫色?

  色是肯定劫不了了,刚刚摸过那女人的腰了,虽然不是故意为之的,但本以为那女人那么瘦,腰应该很细才合理。

  ”你为何走驰道?虽然这里是荒废了,但是依旧难免有强盗土匪之流守候在此,企图遇见带着巨额财富的贵族,能好好地打劫一番财物。“少年对他身后的姚槿玄说道,口气诚恳,却略有烦躁:”你下驰道去吧,赶紧地。“

  呵呵……张良闻言,才明白,这少年当他是打劫的强盗——没错,他是来打劫的,若她值得,他定会让她在劫难逃。

  那女人却并不领他的情,动也不动。少年更加烦躁,语气有些冲了:“你难道是笨蛋吗?让你走,懂不懂啊?”

  “我劝你别多费口舌,她不会懂的。”张良在旁边笑嘻嘻地帮腔:”就算懂了,你救她于水火,生死边缘,她也不会念你半点好。所以,你想开点的好,赶紧哪来哪去吧!“

  少年瞪着张良,并不浪费精力跟他废话,只是继续催促姚槿玄:“快走,你一点功夫不会,根本不能自保,快走!“

  ”他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你不用这么紧张。“姚槿玄开口解释——若他不是十六岁,她真的就不会多出这么多不必要的废话:”他只是一个无聊又无关紧要的路人,不要浪费你的精力跟他说话。”

  “可是他刚刚……”少年看见姚槿玄平静的表情,回忆刚才那男人伸手捞她的动作,一点也不像是无关紧要的路人,但是姚槿玄更不像被打劫的猎物。

  但是姚槿玄根本不给他机会说话:”你的伤口才缝合,不能使力,临行前,我有交代,为何不遵守?“

  ”你……“少年面色涨红,挺起胸膛,并不退缩:”我已经好多了……而且刚刚用的是弩箭,攻击他的时候也只是用了一点点的力气……“

  呵呵……本来张良很生气,这个女人,竟然说他是无关紧要的路人,跟他说话是浪费精力……

  哼!要么这女人行踪诡异,他才懒得在这里招惹她勒!她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儿,什么德行……

  然而,看那少年,情绪波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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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侠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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