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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陆念眉从庄子过了一夜,拿了许多新鲜的蔬果,回了镇国公府,直奔大白氏的雅旭园。
大白氏才用过早膳,见陆念眉回来,不由得嗔怪道:“早先让你与我一道回来,你不肯,这会儿怎么又回来的这样急?”
大白氏说着,拉过陆念眉的手来,问晨露道:“你这跟着伺候的也是,怎么不知道劝着些?这个时辰,可用过早膳了没有?颜娘子今晨做的豆腐皮包子,我用着倒是不错,让她们再弄些来。”
陆念眉没拦着,在紫檀木嵌螺钿罗汉榻上落了座,笑盈盈的说道:“其实是用了早膳的,昨个儿晌午过后,便去了庄子上,因为庄子上的租户都没见过,彼此见了一番,算是认了主,夜里就宿在庄子上,庄子里头晨起的早,庄氏做了家常菜,倒也难得的好吃,早膳用的新鲜的豆汁,现炸的油饼子,我还带了些回来,可刚刚瞧着,却是塌了,不好吃了,倒是豆汁还能用,姨母要不要尝尝?”
大白氏听说陆念眉去了庄子上,微微有些讶异,不过宿在庄子上,总比跟褚洛然一道宿在皇庄上要强上许多,大白氏心里舒坦了许多,说道:“我吃的太多了,便不用了,你浅姐姐一向爱吃这些新鲜的,不如你一会儿拿给她去尝一尝。”
“恩。”陆念眉乖顺的应下,又与大白氏说了些庄子上的事情,庄头与庄氏多么的能干,那些租户也是极憨厚的,拿了不少自家养的鸡鸭来等等。
大白氏听着觉得有点酸,想想褚洛然对陆念眉如此用心,给了陆念眉的庄子,要还是给陆念眉添堵的,她头一个不依,如此想着,倒也撂下了。
陆念眉在大白氏的雅旭园又喝了小半碗小米粥,吃了两个豆腐皮包子,这才往五谷园去。
褚芷浅正吩咐着吕娘子中馈一事,见陆念眉进来,笑着招了招手道:“你可舍得回来了?母亲说,你在皇庄玩的心野了,不肯回来了呢。”
褚芷浅是县主,自然知道,事情牵扯了皇宫,就要揭过去不提,因而半个字不提婉然公主的案子,只说陆念眉贪玩,出去了,便不肯理会她了。
“哪里能忘了浅姐姐呢。”陆念眉让晨露将滚了的豆汁端了来:“这个是庄子上早起做了的,我喝着极好,便拿了些回来,这东西不能久放,浅姐姐喝着试试看,若觉得好,我让庄子上送了新鲜的来。”
褚芷浅如今害喜倒是好了许多,只有早起那会儿难过些,白日倒是没什么了,只可惜了沈瑾瑜每日晨起瞧见褚芷浅难受,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总觉得怀个身子,是让褚芷浅受委屈了。
褚芷浅用羹勺舀了些,小口小口的品着:“倒是极香醇,似乎咱们府里头弄得太精细了,总没有外头的好吃,说起来,我倒是很想吃街市上的小吃,只母亲说不大干净,这个时候吃坏了肚子,可真真是没法子用药的,少不得忍些日子,大概到眉妹妹及笄礼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陆念眉的及笄礼在八月初,算算日子,还真真是足了百日的。
陆念眉含笑说道:“那好,待我及笄礼的时候,我让晨露去外面买了许多的小吃回来。”
褚芷浅掩袖轻笑:“哪里用得着你?你表哥可是日日算着日子呢。”
陆念眉忍不住揶揄道:“那是自然,表哥疼浅姐姐,可是疼到心肝里去了的,哪是我能比得的?”
褚芷浅忍不住去挠陆念眉的痒:“你这嘴,也是没人能比的了,等你以后成亲,看我怎么饶得了你。”
褚芷浅恨不能现在就拿了褚洛然的事情来说,但她心里头明白,她这大哥,最是珍惜眉妹妹的了,她若是这个时候提了此事,这层窗户纸捅破,眉妹妹反倒离着大哥愈发的远了,倒不如先将祖母的事情落定,再揭破不迟。
陆念眉以往听褚芷浅说了这成亲二字,还没有什么感觉,今日听着,觉得格外不同些,倒好像褚洛然是第一个跳入她脑海中的人,偏她……
陆念眉忍不住看向褚芷浅,褚芷浅与褚洛然有几分相像之处,尤其是脸型与鼻子,侧脸看去,倒有五分相像:“浅姐姐,你在闺中之时,想到将来要嫁人,心里头是什么样的滋味?”
褚芷浅一怔,她起先与陆念眉想要讨论这个,陆念眉自来不肯理会她,今日却是主动提及……
褚芷浅立刻把腊梅几个都打发了去,又给陆念眉也倒了一盏热热的豆汁,两人挤在罗汉榻上一处说话,陆念眉嫌热,不愿意夏日里用这个,因而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我与你不同,我是自小定的娃娃亲,便是先头出事的那个邢家,原本的户部尚书府,长子嫡孙。待我大一些的时候,倒也打听过,也偷偷的见过他……”
褚芷浅默了默,想起当时她那时候不高兴的去寻大哥,说她不喜欢邢家的样子,不由得莞尔,若是那个时候,她没有与大哥说这件事,也没有与大哥说,她真正想嫁的人,是沈瑾瑜,那么现在会是什么光景?她还能这样和和气气的与一位寄居在府的表小姐说话吗?
陆念眉见褚芷浅没有后话,以为褚芷浅不想说邢家的事情,因而笑着说道:“这个我知道的,但是我第一次见浅姐姐的时候,浅姐姐就已经预备嫁给表哥了吗?”
陆念眉思及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问道:“那时候我突然被姨母接到府中小住,浅姐姐是不是以为,我是要嫁给表哥的?所以浅姐姐才那么急急的出现,要瞧瞧我是个什么模样?”
褚芷浅微微嘟了嘴,捏了捏陆念眉的脸颊笑着说道:“亏你还笑得出来,你不知我当时有多慌,这京城里头,表妹嫁给表哥的,不知道多少,我们到了镇国公府来,本意是什么,母亲自是知晓的,可就在这个时候,冒出你这么一个表妹来,谁知道这其中是什么缘故?”
“好在那会儿你是去了小跨院,瑾馨姐姐的院子住着,要不然,我怕是当时就要对付了你,推你入水,给你下毒之类的。”褚芷浅笑着说道。
“浅姐姐竟是爱表哥爱的这样深吗?我若把这话说给表哥听,表哥一定欢喜的要撞柱子了。”陆念眉笑得止不住,觉得肚子都疼了。
褚芷浅气得脸红,忍不住推她:“你等着你的,你一及笄,怕是有许多人家要来给你说亲的,旁人不说,我可听说崔氏都有这个意思,已经在母亲面前说了好几次了。”
褚芷浅说完,忍不住去看陆念眉的神色:“眉妹妹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旁的不说,其实薛荣之也没有那么差,除了爱去青楼外,旁的倒也是好的,且还有母亲的关系在,你若是真的成为将军夫人,他也不敢欺负你。”
褚芷浅听说崔氏有意之时,才惊觉,原来陆念眉的身份,嫁给薛荣之是那么合适,她一下子替她大哥担忧起来,据她所知,陆念眉幼年的时候,是很黏薛荣之的,几乎是薛荣之去哪里,她便要跟着去哪里,薛荣之也是个混不吝的,这些年,在镇国公府也没有那么守规矩,与陆念眉一道吃饭,玩耍,是经常的事儿,虽是时间短一些,但勉强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了。
“啊?”陆念眉一怔,她与薛荣之吗?以前倒是想过的,可如今……
“辅国公夫人想要我嫁给薛大哥,不过是因着我的身份,薛大哥也的确是不会欺负我,只是……”只是她心里对薛荣之,从来不是那种感情,那种她说不出口的感情。
她清楚的知道,她心里那个人是谁,只是他们之间,怕是根本不可能……
“只是什么?”褚芷浅追问道。
陆念眉笑着摇了摇头:“我孝期还有两年多,说这个为时过早。”
褚芷浅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不甘心:“那你能接受薛荣之纳妾吗?府里头许许多多的女人,要你帮他打理着,你能接受?”
陆念眉很认真的想了想,回道:“可以的吧,薛大哥不是最爱美人的吗?将人纳入府中,总比去青楼要好上许多,辅国公夫人不就是因为薛大哥去青楼,才屡屡败坏薛大哥名声吗?那若是在府里头,就没事了吧。”
褚芷浅心里不大好受,这么说起来,大哥又输了一成:“你怎么能接受的了这个啊,后头那个孙颂婉,若不是皇上赏赐的,我现在就能打死了她。”
陆念眉抿唇不语,脑中想象的却是褚洛然对旁人温柔浅笑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酸,若是褚洛然的话,她也不能接受吧,可她的身份,配褚洛然,怕正是妾室呢。
陆念眉失去了再说下去的兴致,与褚芷浅道了别,往自己的景韵阁去了。
褚芷浅心里头不痛快,喊了腊梅进来,将陆念眉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腊梅:“你将眉妹妹的话,说给大哥听,我是帮不得他了,让他早些将祖母的事情问个明白,给眉妹妹个准话,再这么下去,他的媳妇跟人跑了,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