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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陆念眉不知道,离了石娘子的赵无双,被赵夫人安排了什么样的人伺候,有许多时候,许多人的路,在一个岔路口走偏了,便再也回不来。
陆念眉被小丫头领着,到了陆念月的院子前,仰头看去,见月亮门洞前,挂着一个黑底金色牌匾,上书“朦胧园”,“朦胧”两个字,暗合了陆念月的名字,陆念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缓步向内行去。
小丫头走在前头去通禀,陆念眉听到屋子里,陆念月柔弱的声音:“辛苦你了,这么大老远跑一趟,这荷包你拿着,买些零嘴吃。”
小丫头出来的时候,手心里多了一个桃粉色的荷包,笑容满满:“陆乡君,您请进,奴婢去泡茶来。”
陆念眉看着小丫头欢喜的背影,微微愕然,原来她的三妹妹,已经变成了一个很“亲和”的姨娘。
陆念眉走了进去,陆念月已经从暖榻上坐了起来,笑吟吟的看着她:“二姐姐,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恼了我,这辈子都不理会我了。”
陆念眉看着面带笑容的陆念月,一时怔怔,还记着她在陆家的时候,有一回,也是与陆念月这么分坐两侧,稍间外头,便是老太太,那时候,陆念月与她说着,做庶女的尴尬,如今陆念月已经梳了妇人头,脸色苍白如雪,却点着大红的唇脂,看着格外渗人。
陆念眉收回视线,厌恶了这样的虚伪,轻声说道:“大夫说,你好好将养着,五六年身子才能好利落,你别与双嫂嫂争什么了,好好在府里待着,双嫂嫂与薛大哥都不会亏待你。”
陆念月没有立刻说话,红唇勾起一抹冷笑来:“二姐姐这个时候与我说这个,是不是晚了些?你觉着,我这身子还能养好?还是我还能怀了孩子?若是我连年轻的时候,都得不了孩子,更何况是年老色衰的时候?果真不是二姐姐,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念着吧。”陆念眉站起身来,突然觉得许多话都苍白无力,扪心自问,若是自己落到陆念月这个境地,她会如何?怕是拼了性命闹腾吧,左不过已经如此了……
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孙颂婉,但值不值得,只有她们自己知晓了。
陆念眉出了陆念月的院子,慢条斯理的走着,温声与身边的晨露说道:“一会儿去瞧瞧米姐姐。”
晨露知道陆念眉心里不好受,温声劝道:“小姐别往心里去,当初三小姐才议亲的时候,您就是劝过的,可三小姐不肯听,也怨不得您,走到这一步,也是三小姐自己选的。”
陆念眉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再次回到正院,赵夫人正与赵无双说着,要她软和些,获得薛荣之的原谅,赵无双别扭着,委屈的说道:“我打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怀了身子的,可他打我!我从小到大没挨过一根手指头,该他与我赔礼道歉才是。”
“乡君回来了,这么快。”郑妈妈瞧见陆念眉与晨露的身影,扬声喜滋滋的说道。
晨露面色微变,听得出来,这是郑妈妈在提醒里头说话的人。
陆念眉樱唇微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含笑迎了过去:“夫人还在吧,镇国公府还有些事情,我怕是要先回去了,特来与夫人,双嫂嫂辞行。”
郑妈妈笑眯眯的给陆念眉打帘子:“在呢,乡君不如多坐会儿。”
陆念眉浅笑一下,没接话,进了暖阁,与赵夫人和赵无双说了些寒暄的话,便退了出来,赵无双撇过脸,没看陆念眉,这让陆念眉愈发心寒。
陆念眉与跟着一道过来的护卫说了声,让他回去与安嬷嬷说一声,这才去了米府。
米冬儿从大牢里回来有几日了,陆念眉头一日过来了一遭,这才隔了几日功夫。
“好在姐姐在,我一时起意,还以为要扑空了的。”米冬儿从牢里出来,整个人的性子愈发大气磊落,笑着说道:“我不在府里,就是寻你去了,旁处我便是想去,怕也没人肯让我进门。”
米冬儿如今早已经不在意这个,在自己的院子里过的自在,米大人着实是有些让其自生自灭的意思,明知道米冬儿的院子死过人,也没有给她换的意思,倒是米秋儿这阵子哄得米大人很高兴,似乎是要给米秋儿寻一门体面婚事,正为此奔走着。
“才从将军府出来?”米冬儿见陆念眉眉眼间有些落寞,低声问道。
“恩。”陆念眉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米冬儿想也知道,陆念眉在将军府经历了什么,只戳着陆念眉的眉心道:“你啊,就是太好心。”
“若好心有用,便也是好事一桩,也是我想的太简单,若真是我落得那般境地,怕也听不得劝吧。”陆念眉想,若自己是赵无双,是陆念月,不一定就做得比她们好,所以,怪不得她们。
“你才不会落到那种境地,你比我们都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瞧着最是柔弱不过,骨子里却是硬的很。”米冬儿笑着说道:“来来来,既是到了我这儿,也别再想那些事情,总归有你姨母与赵夫人在,这件事情很快就揭过去了,平定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京城里谁不知道?也不过是几日的谈资罢了。”
“你来的正好,我想要请一个女武师来教我功夫,还想买几个忠心的丫头,你管着镇国公府的中馈,必定有这样的门路,你给我找找,我给你银子。”米冬儿笑着说道。
“丫头倒也罢了,怎么想起来学功夫?”旁人学功夫,都是从小学起的,再者也没有哪个京城闺秀是学功夫的,要学也该是琴棋书画。
“我不止想要学功夫,还想学下水呢。”米冬儿笑着拢着陆念眉的胳膊道:“我如今只想着肆意而活,我生母的嫁妆银子都在我手上,我是不会便宜了旁人的,自然是可着自己来用。”
米冬儿压低了声音,与陆念眉附耳说道:“旁的不说,哪日我要是真的被卖了去,总得自己跑的了吧。”
陆念眉震惊的看向米冬儿,就听得米冬儿哈哈大笑:“逗你的,我不过是想要学学罢了。”
“丫头倒也容易,有两个人牙子,是镇国公府常用的,姐姐要什么样的人,回头我吩咐下去,让人到姐姐府上来,姐姐自己挑就是,至于学功夫的,我改日问问,再答复姐姐。”陆念眉想着,这件事情,怕是要问了邵姨娘,但邵姨娘在京城认识的人有限,说不定蒲儿知道。
米冬儿听着陆念眉这般说话,一板一眼,又颇有条理,很有当家主事的样子,笑着说道:“你倒是能干的。”
因为有了米冬儿的托付,陆念眉很快打起精神来,再归府的时候,心情就好许多了。
晚膳的时候,大白氏上下打量着陆念眉道:“去将军府碰完钉子回来了?”
陆念眉垂眸,咬着一支虾,不说话。
大白氏叹气道:“上赶着去挨骂,活该。”
褚芷浅偷偷的杵了杵沈瑾瑜,沈瑾瑜忙着解围道:“母亲,荣之兄说,要在咱们府里小住两日,我已经答应了,约莫落锁前能到。”
提及薛荣之,大白氏也是一肚子的气:“堂堂平定将军,辅国公府的大公子,居然跑到镇国公府来住……”
沈瑾瑜补充说道:“荣之兄说,母亲若是不同意,他今晚还睡在天香楼,您别去抓他……”
大白氏被这句话堵住,狠狠的瞪了一眼沈瑾瑜,才道:“让他老实在外院住着,别让他瞧见你媳妇,最近嘴巴都管严实点。”
褚芷浅抚着自己的肚子,轻声说道:“我最近也只在自己的院子里走动,不往旁处去了。”
大白氏看着褚芷浅的肚子,眉心微蹙,却没在褚芷浅面前表现出来,只黑着脸与陆念眉说道:“我吩咐了门房,将军府的人再来,不许放进来,你不许偷偷的见,咱们府里现在也不太平,将军府那边若是露出半点风声去,说不定你浅姐姐都要出事。”
大白氏给陆念眉下了剂猛药,陆念眉起先还没多想,可看到褚芷浅的肚子,再想到赵无双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若是让赵无双撞见褚芷浅好好的,怕是又是一番波折。
“我记下了,万事等浅姐姐平安产子再说。”陆念眉看着褚芷浅的肚子,还有一个多月了。
大白氏料想陆念眉也不会让褚芷浅处于危险之中,这才点了点头:“过两日就是周小姐及笄礼,你别忘了。”
陆念眉真险些忘记了,忙点头道:“多谢姨母提醒,我一会儿回去,就去准备礼单。”
大白氏深看了陆念眉一眼,觉得陆念眉与周莹莹似乎生份了些,但也没多问,只与沈瑾瑜说道:“等荣之入府,与我说,我去前院找他。”
沈瑾瑜点头应下,大白氏便去逛园子了,说是逛园子,却是去寻蓬莱苑的邵氏,众人只做不知。
几人用过饭食,陆念眉才要往景韵阁去,却被沈瑾豪拦住了:“眉妹妹,嗯,这个……是给周小姐的,你回头替我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