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月亮眼2017-05-12 08:443,143

  老太太在镇国公府小住了几日,大白氏请了太医来给老太太看诊,陆念眉这才知晓,老太太最多还有百日光景。

  “你祖母想的通透,能快快活活的活上这最后的日子,也是喜事一桩,你每日这般愁眉苦脸,可不是让你祖母心里难受?”大白氏看不得陆念眉这般,提点道。

  陆念眉这才醒了神,知道这般下去,也无法阻拦生老病死,因而多半时间服侍在祖母身边,但求祖母接下来的每一日,都过得痛快随性。

  大白氏得了老太太的准话,也没含糊,命人给柔姨娘递了话,一时之间,陆家热闹非凡,陆家的铺子接连关门,赔了不少银钱,在柔姨娘的柔情蜜语下,陆大老爷决定南下,举家前往柔姨娘的家乡,丁氏不肯,着实闹了一通,却不想她唯一的儿子早已经被柔姨娘劝服……

  老太太在福寿园闭门谢客,只给了丁氏一句话,老人在,不远游,丁氏不肯是最好的,好留在京城伺候她,丁氏立刻不敢再闹,怕自己的夫君与儿子尽数都被柔姨娘抢了去。

  大白氏送了一队护卫去,老太太在福寿园里着实自在,陆大老爷也不敢惹怒老太太,怕老太太一句话,就把他留在京城,让他去应对那日日来追债的人。

  陆大老爷虽然与丁氏,老太太说,自己是要去柔姨娘的家乡做生意,待回了本钱,就回京城来,但他自己心里有数,怕是十年半载不会回京了,偏老太太如今的身子,不宜挪动……他也只敢背地里将陆家仅有的几处庄子,铺子变卖,将银钱都存在柔姨娘处。

  陆家的事情尘埃落定,陆大老爷,领着丁氏,柔姨娘与儿子,前往柔姨娘的家乡,打着去探探路子的幌子,终于离京。

  老太太的福寿园也安静下来,老太太吃吃喝喝,好不自在。

  陆念眉时不时的便往老太太跟前去,若不是陆念眉心里有数,怕也以为老太太还能活上好几十年,最起码老太太如今的笑容愈发的多,便是逗弄几只八哥,也能笑得开怀。

  这一日,陆念眉才将一件松鹤纹银灰色褙子裁制好,正预备着送去祖母跟前,却是晨露来禀,赵无双到了。

  “双嫂嫂怎得来了?”陆念眉笑着迎出去,却见赵无双哭着进来,一时无措。

  陆念眉问了好几句,也没得了实话,只得将目光落在石娘子身上,石娘子也颇为无奈,轻叹口气,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晨露见状,便拉了石娘子出去,到耳房小茶室落座,询问起来:“将军夫人这是怎么了?我听夫人与二小姐说,将军夫人与少将军关系颇为融洽,怎么就?”

  石娘子摇头道:“前两日,辅国公夫人请了将军夫人过府,训斥了将军夫人一番,原来少将军替青楼的一个花魁赎了身,安置在外头……”

  晨露听得皱眉:“不该吧,少将军不是……浪子回头了吗?”

  石娘子也是无奈:“将军夫人气得不成,当即领了人,去了那,见人就打,没想到那花魁竟是有了身孕的,受惊之下落了胎,少将军回去好一通发作,将军夫人这才知晓,那花魁怀的身子,是少将军一个属下的,两人争执了起来……”

  晨露听得也是渗人,半晌才喃喃道:“也不怪将军夫人,实在是少将军先前这样的事情没少做,将军夫人想左了,也是人之常情。”

  石娘子比晨露看得远一些,无奈道:“辅国公夫人有心挑拨,便是将军夫人肯问上一问,怕也要中计,这次将军夫人理亏,少将军觉得没法子跟属下交代,也是一肚子火气,一怒之下,就去了月姨娘房里……”

  晨露也听了个明白,从红泥小炉上提下紫铜壶,为石娘子斟了杯茶道:“这是二小姐才得的普洱,石娘子尝尝,您在将军府也是不易,我去与二小姐说个明白,免得二小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劝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石娘子接过热茶,放在一旁,道:“你也别急,将军夫人不过哭上一会儿,自然就会与表小姐说个明白,你去说了,将军夫人反倒怪我多嘴了,再者,从谁口中说出来,同样的事情,总归是不一样的态度。”

  晨露也觉有理,这才重新落座。

  “我听说,表小姐要为晨蓉姑娘寻人了?”石娘子含笑问道。

  晨露点头:“安嬷嬷这阵子正瞧着,府里上下得了消息,都走动着呢,但二小姐的意思,还是要看人品,哪怕现下做得差事不济,也不怕,就怕人根底不行,将来没大出息。”

  石娘子松了口气道:“有姑娘这句话就成了。”

  晨露不解的看向石娘子,问道:“莫不是石娘子有合适的人选?我瞧着二小姐似乎对安嬷嬷选的几个人都不大乐意呢,若是石娘子有合适的,说给我听,我回头问问二小姐的意思,只这成不成的,我却不能作保了,石娘子也知晓,咱们二小姐最是护短的,断瞧不得晨蓉委屈,更何况,晨蓉是我们几个里头,最贤惠体贴的。”

  “这是自然。”石娘子抿了口热茶,说道:“我也不瞒姑娘,我是定要跟了表小姐去的,因而便存了私心,我有个儿子,在外院当差,叫做蒲儿,若是能配了晨蓉姑娘最好,若是不成,那配个小的也好,只这小子机灵,不是那待得住的,我怕表小姐瞧不上他,当若论品性,那是没得挑的,他自小没了爹,我管的严。”

  晨露还是头回知道,石娘子有个儿子,且石娘子是个能干的,想来儿子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但安嬷嬷没挑这个人上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晨露不敢应死了,便笑着说道:“石娘子放心,我记下了,今个儿得空就与二小姐说,若是能成自然是好的,石娘子的人品,二小姐最是信重的。”

  石娘子说了自己的事儿,这才安下心来:“姑娘自去忙,我听说庄娘子进府了,我去与她说会话,姑娘不必理会我,我瞧着将军夫人这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得。”

  “那也好,庄妈妈住在外院,让晴音领了您去。”晨露说着,站起身来,招呼在外头洒扫的晴音。

  暖阁里,赵无双好容易才不哭了,抹着眼泪说道:“眉妹妹,你说我错在哪儿了?他若是一早与我说了这个,我自不至于领了人去打砸,便是我去了那院子,那花魁也没说啊,他就这样恼了我,还去了月姨娘的院子,我……”

  陆念眉听了事情始末,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薛荣之名声在外,便是送大雁,也能送一只去青楼里,莫说是赵无双,便是这事儿放到陆念眉身上,陆念眉也要以为,是薛荣之在外头养了人。

  陆念眉将棉布帕子浸在温水里,绞了绞,递给赵无双净面,轻声说道:“双嫂嫂也别恼,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双嫂嫂。”

  “是不是?你也这般觉得的吧?我又错在哪里了?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没脸?”赵无双越想越气,猛地将棉布帕子甩在罗汉榻上:“我这次便不回去了,他不来与我致歉,我才不肯回去!”

  陆念眉看着气恼的赵无双,一时说不出什么来,这样的情境,让薛荣之来请赵无双回去,怕是不可能,更何况薛荣之现在在陆念月处,依着陆念眉对陆念月的了解,怕陆念月只会火上浇油……

  陆念眉捡起湿润的棉帕,放回铜盆处,在赵无双身侧坐了,柔声道:“辅国公夫人让双嫂嫂过府,就只说了这件事情吗?”

  “自然,我与她能有什么好说的?”赵无双负气答道,说完才觉得不妥,抿唇看向陆念眉道:“你的意思是,崔氏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去了那外室处,故意让我与夫君生恼?”

  赵无双也不是个傻的,况且有赵夫人,郑妈妈,石娘子在身边提点着,对崔氏多有防备,只是这一回,因为是养了外室的事儿,赵无双一听,就急了,根本没法子分辩其他。

  陆念眉没有直接作答,只道:“若是寻常府邸,婆母自然不会故意这般,让儿子与正室夫人生恼,但辅国公夫人此人,一向看不得薛大哥好,自然另当别论。”

  赵无双怒拍几案道:“这崔氏好不要脸,竟用这种下作手段。”

  陆念眉舀了一勺凝神静气的香料,添到三足鎏金香炉中,轻言细语道:“崔氏怕是格外盼着双嫂嫂与薛大哥争吵的,我听说双嫂嫂与薛大哥大婚这个月,一直琴瑟和谐,薛大哥也从来没有去过旁人的院子。

  双嫂嫂知晓的,皇上盼着薛大哥有了子嗣,皇上是不在乎,这子嗣是嫡出还是庶出,但辅国公夫人怕一心盼着是个庶子吧。

  双嫂嫂这一生气不要紧,薛大哥是定会歇在旁人处的,我那个三妹妹又一心想着,有个庶长子,这若是让她得了便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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