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第三医院——一家离总局最近的医院。
重症病房内，小七望着天花板双目无神，双手双脚拷在病床栏杆上。
病床上方吊着一瓶营养液，液体顺着输液管流入他的右手，四个警察分别坐在病房内的各个角落。
病房门口的两名警察看到方少平后赶紧敬礼。
为了防止小七被人灭口，方少平也是大费苦心。
居然安排了六名警察守卫，就算是医护人员也不得随意进出。
“贺义你好，我是魔都总局二级警督方少平，这是我的证件。”说完拿出证件递到他眼前。
贺义也就是小七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
方少平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将房内的四名警察请出后，自顾自的说道“你们这次的犯罪经过，我们警方已经彻底掌握。现在找你是来了解一些细节。”
这次小七反应过来，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嘴里发出嘲讽的笑声。
“我们在你的车上，发现来路不明的巨额现金，还有各种管制刀具。”方少平慢慢说着，一边观察小七的反应。
果然，听到和自己相关的事情，小七神情开始变得不自在。
“你的底子确实很干净，明明知道你这种人有问题，我们警方却没有差到任何问题。”方少平自嘲一声。
年少轻狂的小七听后，得意的干笑了两声。
“但是按照华夏的法律，光凭来路不明的巨额财产这项就可以判你个七、八年，何况你车上还搜出大量的管制刀具。”
说道这里，方少平反问道：“你认为这些加起来可以判你多少年。”半响后，小七终于开口了，沙哑的声音好似指甲在玻璃划过一样，“你不用吓唬我，说吧！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你愿意配合警方工作，我们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要是我不愿意呢！”小七转过头看着方少平轻问道。
“十五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个数字只高不低。”方少平掏出一根烟慢慢点上火，丝毫不顾忌这里是医院。
轻轻吐出一口浓烟，看着沉默的小七，他继续说道：“别指望取保候审，你要知道这里是魔都，不是你老子所在的金陵。你懂吗？”
说完后，方少平不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在那里吞云吐雾。
当他抽完第三只烟时，小七终于开口了，沙哑的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交易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少平将手上刚点燃的第四只烟丢在地上，顾不上睬熄，急切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哈……哈！”听到他的提问，小七突然神情激动高声大笑起来，将门外的警察惊动的闯了进来。
“长官”
“你们出去。”
打发几名警察后，方少平快步冲到他的病床，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带着手下去和王朝交易，王朝带着一位萧小姐过来，期间我和王朝发生冲突，然后他们一行人竟然拿出枪。”
方少平听到这里点点头，和他们掌握的情况是一模一样。
小七继续说道：“我以为要死在那里，谁知道王朝没有理会我们，只是将枪递给那位小姐，让她去杀一个醉汉交投名状……”
“你说什么，醉汉！怎么会有一个醉汉在那里。”方少平急促的打断道，心里想着“为什么李若澜的报告里，没有这个细节，莫非她真的开枪杀了那个醉汉。”
越想越是心慌，如果真是这样事情非常严重，传出去后李若澜这辈子别说当不了警察，还可能会吃上官司。
方少平知道他那位老上级的脾气，嫉恶如仇绝对不会包庇自己后人。小七低笑两声，卖着关子问道“你猜后来发生什么？”
方少平从刚才的胡乱猜测中回过神后，没有理会小七，就只是盯着他看。
“真无聊”小七摇头无趣的说道，“后来好像那位萧小姐与醉汉认识，一直犹豫着不肯开枪。结果不知道出现什么情况，王朝发现萧小姐是卧底。”
方少平越听越心惊，这完全与李若澜讲述一点也不吻合。“到底他们两个谁在说谎。”
接下来，方少平不敢分心仔细的盯着小七，留意他说话的神情语态。
“萧小姐拿着枪将王朝制服，后来才发现枪是假的，王朝反手制服萧小姐后，准备将她投江。谁知道那个醉汉突然醒了，我一棍子在敲在他头上。他却一点伤都没有，反手一巴掌打过来。”
“嘿嘿”小七冲着他张口嘴怪笑道，“看到了吗！”
方少平点点头，小七嘴里只剩下一片血肉，上下两排牙龈空洞洞，满口的牙齿全部不见。
“我被那人一巴掌打晕过去，醒来后就在医院。”
听完小七的讲述，方少平老鹰般锐利的眼神盯着他。
方少平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到底有没有这个醉汉。
方少平从刑警一步步立功到今天的警督，几十年的刑讯经验何其丰富，一般的犯罪分子看到他的这双眼睛，就吓得什么都招了。
但是在小七身上却没有看到任何言词闪烁、神情不自然。
尽管从感情上来说，方少平愿意相信李若澜。但如今事实很明显，小七的说辞才符合警方现场勘察的情况。
那名醉汉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为什么李若澜的报告里没有提到这个醉汉。”
突然想起一件事，方少平赶紧问道：“你刚才说，那位萧小姐与醉汉认识是吗？”
看着对方严肃的面孔，小七不敢乱说话，“我不太确定，醉汉好像对着萧小姐说了什么，然后王朝被制服。”
“李若澜啊，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上报？难道你的认识他，在包庇他。”方少平越想可能性越大，早先李若澜的报告就十分可疑，王朝二人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而且王朝两人极有可能认识那名醉汉，要不然早就和那四十七人一样变成尸体。
“你说的那个醉汉长什么样。”迷雾终于能够揭开一角，只要找到那名醉汉，本案所有的疑点全部都能解开。
小七陷入回忆中，呐呐自语道“他看着很年轻，一头短发，还有……”
看着半天没反应的小七，方少平急了追问道：“还有什么？快说！”
想起黑夜中那双猩红的眼睛，鲜红的血从眼睛里流出，嘴角那仿佛魔神般狰狞的笑容，无可匹敌的力量轻而易举将他打飞，张狂的笑声响彻天际。
“眼睛……魔鬼……红色的眼睛”小七不顾手上的输液管，双手抱着头在病床上剧烈的滚动着，整个人好像疯了般跳下病床，胡言乱语的喊道：“鬼……他……他是鬼！啊……”
“医生！医生！”方少平急的大声叫唤。
问询赶来的医生，在几位警察的帮助下，将仍然挣扎的小七压回病床。强行打了一针镇定剂后，小七才安定下来，除了身体无意识的抽搐外，并没有其他过激反应。
“医生，他是什么情况？”
“病人脑部受过重创，引发脑震荡。现在受到外界刺激导致神经压迫，引发精神疾病造成精神失常，就变成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他会变成神经病。”
医生摇头解释道：“不是神经病，是精神疾病，这是两个概念。但是看他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变成精神病。”
方少平听了心里一沉，刚发现这么重大的线索，目击证人又变成现在这样。
另一边的审讯工作也没有丝毫进展，王朝一句话都不说，守口如瓶。
因为没有决定性的证据，王朝的律师一直吵着要见当事人。警方这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快拖延不住了。
方少平嘱咐医生好好治疗，再次向房内六名警察叮嘱几句，就离开医院，回总局，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审讯室内，方少平提着一壶茶、两包烟放在审讯桌上。当着王朝的面将审讯室内的摄像头、录音器关掉后。
方少平对着王朝笑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能坐在一起说话，今天不谈公事，我们随便聊聊。”
王朝注视他几分钟后，也笑道：“这位方警官，想谈些什么？”
“王先生，抽烟吗？”方少平拆开烟盒，弹出一根香烟。
“偶尔抽抽。”
“那就好”说完，方少平将烟放在他嘴里，并给他点了火。
“想不到我还有这待遇，堂堂正处级警督给我点烟，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好似老友见面般，王朝对着他轻轻调侃道。
王朝刚拉完一口烟，一股辛辣味的烟雾沿着鼻腔直往肺部钻。
“咳，咳”连续咳嗽几声后，才缓过气来。
此时王朝的眼睛里都被这劣质烟草呛出眼泪。
“我这种拿死工资的人，烟瘾又大。贵的烟还真是抽不起，哈哈。”方少平笑着自嘲道，“你这样的大老板平常好烟好酒习惯，让你抽这种廉价香烟还真是对不住你。”
“方警官，你还别说，这烟第一口辛辣过后，第二口又仿佛带有一丝甘甜。”王朝慢慢抽完第二口，又说道：“这做人啦，就像这烟一样，每一口的味道都不一样，不抽完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口会是什么样。你说是吗？方先生！”
“呵呵，王先生说话就是不一样，抽烟都能抽出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