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好心分手
南喃自愈2017-01-17 14:062,574

  他们又是怎么分手的?

  大概是很多年前,在高三的那间教室里,顾悦铭对林疏雨说要去学医的时候。那时候,林疏雨的心里已经预知到了将来他们会分离的结局。在顾悦铭学医的八年时间里,他们要错过的,不仅仅是这风华正茂的青春,还有很多以后怎么用力也喊不回来的彼此。

  大概是高考结束后,他们不能去同一个城市上学;大概是因为距离,大概是他们的专业相差太远,彼此的交集越来越少。像数学里的集合一样,找不到共同的元素,就没有答案,就无疾而终,就无法再发生些什么关系了。

  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在顾悦铭从医院回来的那个晚上,操场空旷的风吹得自己两腿发抖,眼泪颤颤巍巍地掉落在地上,顾悦铭却狠心地甩给她一个远去的背影。过了这么多年,林疏雨也明白了,那个时候的顾悦铭,内心有多么挣扎。

  ……

  那天,顾悦铭回来,班里一阵轰动,所有人几乎都对眼前这个沉稳的少年多了一层很奇怪的东西。说是同情,又不是同情。十几岁的少年们,在这个青春壮丽葱郁的年纪里,忽然间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他们在同情顾悦铭的心理之上,对待生命,同时也有了另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与敬畏。

  没有人知道顾悦铭这次回来是不是还要走,没有人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将来。

  顾悦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同学传来的纸条,大致都是“你要坚强,不要怕,我们会陪着你,相信这些都会过去……”类似于鼓励安慰的内容。林疏雨什么都没有写,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些安慰和鼓励的话,她不会说,她向来都是说不出口的。她甚至觉得这是一场梦,她不相信,可这梦,它虚假的太逼真了。

  顾悦铭心里对身边这些人是感激的,同时又意识到眼下冷冰冰的现实。这件事,无论如何还是得靠自己。疾病寄宿在自己身体里,即便是全世界的人都来安慰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不相信命运,他要活下去。

  后来在语文课本里,看到贝多芬与命运抗争的过程和心理状态,顾悦铭内心有着更加坚定而强硬的动力。

  窗外吹着风,不再有了白桦树叶飘落的声音,早在一个月前,它们已经完成了生命的一个轮回,回到了土地的怀抱。

  林疏雨甚至收到了一个女同学写的纸条,意思就是,现在能够给顾悦铭温暖和力量的,恐怕非林疏雨莫属了。他们将厚重的期望寄托在小小的林疏雨身上,希望她能够一直陪着顾悦铭,陪他走过这段艰难苦涩的岁月。

  尽管林疏雨和顾悦铭之间的举动是小心翼翼安安静静的,可还是被班里一些有心人都看在眼里。

  她看着手心这份寄托和期望,忽然觉得纸条变得异常沉重起来。然而她不知道,此刻感到更加沉重的,应该是顾悦铭才是。

  从刚进医院,躺进住院部的病床上,顾悦铭就一直在想,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放眼望去,前途未卜,还有更多未知的凶险在等待着他。

  他不能为了自己,让林疏雨和他一起去承受这些,顾悦铭心想,林疏雨的未来应该是明亮而宽阔的,只要她一直好好地努力着,前进着,一切都会朝着更加美好顺利的方向前进。而顾悦铭自己,是肯定不愿意拖累林疏雨的。但他也不忍心,不舍得,不甘心。

  可是现实的苦涩与无奈,教人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有些无谓的抗争,只能教人疲惫。于是,他递了一张纸条给林疏雨,约好她在晚自习下后和他一起去操场走走。在这之前,顾悦铭一直在想,该怎么对林疏雨说这些,他难以启齿又不忍心说出的话来。

  他怕伤害她,又怕以后不确定的未来会拖累她。这个男生,对每件事情总是考虑的太多,想的周全,却也徒增烦恼。

  林疏雨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心情等待着下自习,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变暗,天空中没有月亮,一颗星星都没有,她心里的希望有些沉了下去,不知道晚自习下后顾悦铭会对她说什么。

  她站在体育器材旁边,一边用手互相揉搓着取暖,一边在焦急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顾悦铭。黑夜里有一些路灯照出的光亮朦胧地洒落在她的周围,她不会猜到顾悦铭即将要对她说的话,她还想,要给顾悦铭更多的鼓励,然后他们一起努力,这一切就都会更好的。可是,天不遂人愿。

  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在动,缓缓地逼近。那是顾悦铭,是林疏雨一心等待着的人。

  当他走进,还没等林疏雨开口,顾悦铭这个不会编造谎言的少年就直奔主题: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

  眼前的林疏雨内心咚的一声响动,她没想到顾悦铭会这样说。黑夜变得异常压抑,也很安全,没有谁能够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这给了顾悦铭说谎不被发现的机会。风呼呼地刮动着一旁的树枝,甚至都能够听到国旗在大风的吹动下呼啦啦地作响的声音,怪凄凉的。

  林疏雨迟疑地问道“为什么?”

  “对你没兴趣了!”顾悦铭冷冷地说到。

  林疏雨的身体向后倾斜了一下,顾悦铭下意识地想去伸手扶她,但是他止住了。这些年来看了太多的名著小说,一个人独自承受了太多,他唯一最好的就是自控力。

  林疏雨的脑袋有点儿恍惚,这样的话怎么会从顾悦铭口中说出来,她当然不相信。

  “你说谎!”

  顾悦铭吸了一口冷气,背对着林疏雨苦笑“你真是可爱,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你都不想想,我跟你在一起能看得上你哪一点?”

  “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因为自己生病了,不想让我吃苦才这样说的。”林疏雨带着哭腔说着,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瘦小的她从背后抱住了顾悦铭。

  在这个充满寒冷的天地里,有那么一瞬间,顾悦铭是贪恋这种温暖的。

  但理智立刻控制着他推开了身后的林疏雨“你别做梦了,你学习这么差,根本就没有资格做我的女朋友。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顾悦铭实在不能再多待一分钟,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退却,怕自己舍不得。如果他再多待一秒钟,他也许就不会做这样的决定。那他所有的行动和言语都白费了。

  他转身离去后,留下林疏雨一个人站在冷风凄凄的操场上。

  但他其实并没有走,这么漆黑的夜晚,他要保证林疏雨的安全,就躲在不远处一棵大树的背后。

  在安静无人的操场里,只有林疏雨微弱的哭泣声,她蹲下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擦干眼角的泪水之后,起身走向了女生宿舍。

  顾悦铭看着她安全地回去这才放心,回到宿舍的顾悦铭并没怎么说话,他只是礼貌性地回答了舍友的关心。其实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慌乱,他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听着杨坤的歌,在那首《握紧我的手》的曲调中,终于忍不住留下了滚烫的热泪。

  然而这些,林疏雨当然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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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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