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深的工作依旧连续不断,连休息日他还是干个不停的,其实,他妈妈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难道他还是耿耿于怀吗?
如果情感和岁月也能轻轻撕碎,扔到海中,那么我愿意从此就在海底沉默,你的沉默,我愿见,却不明白;我的言语,你爱听,却不懂得,这样的两个人真的可以厮守终生吗?
这个星期六,我飞到上海拜祭奶奶,很久没有探望奶奶了,心里藏着许多话,想对奶奶说,走到奶奶的墓碑前,发现了一束很大很漂亮的黄菊花,是谁来过看奶奶呢?我四处张望搜寻,却没发现踪影。
拜祭完奶奶,独自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上海街道上,看着一些未曾变样的建筑物,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七岁以前的生活,我还是很快乐的,自从妈妈走了,一切都变得艰难,玮乔曾经问过我,我恨她吗?恨她只带走妹妹,却遗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一点也不恨她,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她只带走妹妹,这个问题已经藏在我的心里多年了,很可惜,我一直没找着妈妈,也不知道她和妹妹现在过得怎样?以前,玮乔总说我想太多了,她说要是她的母亲这样抛下她,她一辈子也不要理她,更不会想念她,这样的人哪值得她花时间去思念。
那玮乔会想念我吗?和她一起的三年高中生活,也是我呆在上海最快乐的日子,即使那时的我已经没有亲人,却有她这个最好的朋友,如果允勋没有出现在我们两个的世界里,我相信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我在埋怨允勋吗?不,他带给我的快乐,也是无可取代的,只是,命运把我们的爱情错开了。
走过书店,忽然想买几本书来看看,便进去了,书店很大,人也挺多的,很多人都是来看书的,好像没有要买回去意思,我随处溜达着,扫视着书架上的书,真是花多眼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买些什么,忽然看到一本,名字挺吸引的,便想拿起看看,却让眼前的人快一步把它拿起来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
“穗……很久不见了!”他微笑着对我说道。
我有点惊讶,有点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可他的的确确站在我面前。
“很久不见!”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微笑有点僵硬,也许,是因为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曾经,我无数次幻想着我们重逢时的画面,我以为我们会很激动,然后紧紧拥抱对方,没想到,场面却是如此淡雅。
或许,真的太久没见的缘故,我们都变得害羞起来了,四目对望,从前一切美好的时光都涌上心头,仿佛我们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我们在附近找了一间咖啡厅,坐了下来,这样的场面,我也曾经幻想过无数次。
“请问两位想要些什么?”侍应礼貌地问我们。
既然来到咖啡厅了,当然是喝咖啡了。
“Cappuccino。”我和允勋不约而同地说道。
连侍应小姐都微微笑了,“你们两位真是心有灵犀,好令人羡慕的一对情侣。”
我尴尬地笑了,“我们是朋友。”允勋也尴尬地说道。
侍应小姐觉得自己搞错了,很不好意思,“真抱歉。”
“没关系!”我微笑笑道。
“真可惜!”侍应小姐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弄得我和允勋尴尬死了,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我已经感觉到有点发烫了。
我和允勋居然又不约而同地傻笑了,“你笑什么?”我好奇问道。
“那你又笑什么?”很明显,我们都在笑同一样东西。
“如果那个侍应小姐早出现几年就好了。”几年前,我们确实在一起。
“恩!”听到他这样说,我的心有点痛。
刚打破的僵局又再次陷入沉默,还是刚刚那个侍应小姐,她为我们端上咖啡。
“两位请慢用!”
其实,在很早前,我就在哲亮那里得知允勋也喜欢喝Cappuccino,这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惊喜之事了,我只是好奇,允勋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Cappuccino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Cappuccino?”我微笑问道。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
他的答案让我很难置信,为什么我以前一点也没发现。
“为什么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允勋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无可奈何的遗憾。
看着眼前的他,我发现他变了,变得有点沧桑,也许是人生经历多了,阅历丰富了,可这种沧桑感却为他增添了几分男人的成熟韵味,让他帅气的外表更加有内涵,也更迷人了。
我惭愧地低下头,喝着咖啡,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喝Cappuccino了,以前总是和皓深一起喝,现在换了一个人,Cappuccino还有恋爱的感觉吗?我在心里问自己。
看着允勋,我的心还是跳的很厉害,我知道,我无法欺骗自己,现在喝着的Cappuccino还有恋爱的感觉,即使这份恋爱已经过期了。
“你在上海工作吗?”允勋问。
“没有,我是来拜祭奶奶的。”
“你还在广州?”
我点点头说道:“恩!”
“你呢?在哪里工作?”
“我回去帮我爸爸了。”允勋无奈地说道。
“那你的理想岂不是无法实现?”允勋的爸爸是干房地产投资的,可允勋喜欢的是建筑设计,他原本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开一间属于自己的设计工作室,让自己的设计遍布全世界。可现在看来,一切都落空了,我替他感到可惜和遗憾。
“最近两年来,爸爸的身体不是很好,已经做了医院的常客,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可他还是挂念公司的事情,经常抱病回公司,公司是他的一生的心血,是他一生努力奋斗的成果,他说交给别人,他实在不放心,我知道他是想我回来帮他,我实在不忍心为了自己的梦想而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人生的确有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身不由已,很多时候,即使我们有能力,有诚心,也不一定做到我们想做的事情。
“允勋!”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喊他了。
“我没事了,你不用替我担心,现在回去打理爸爸的公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虽然要暂时要把我的理想搁置一边,可我还年轻啊,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也不知道允勋的这番话是安慰我,还是安慰他自己,有许多事情,当时我们以为将来还有机会完成,却不知道世事千变万化得很。
“恩!一定会的!”我不能让他泄气。
“听哲亮说,你的工作很不错,现在已经是一名很出色的设计师。”
“不是啦!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你现在还跟妍妍一起住吗?”
我摇摇头,“没有了!”说起妍妍,我的心隐隐作痛。
“怎么了?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允勋关切问道。
“恩!因为一些误会,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她就走了。”也许允勋看出了我的悲伤,他不愿意看到我再伤心一次,对这件事情也没有多提了。
“你有见过玮乔吗?”我问允勋。
他摇了摇头,“那……你有她的消息吗?”
“没有。”
之后我们又沉默了,其实,我还很想问,你现在是一个人吗?还是……你的身边已经有另外一个人了?
走出咖啡厅,一阵冷风吹过,让人直打冷颤,好容易就打出了一个喷嚏。
“你穿得太少了,这里是上海,比广州冷多了,你要多穿些衣服才行。”允勋边说着边脱下他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很不好意思,“不用了,你会冷的。”我真的怕他冻着了,其实他穿得也不比我多,只是因为他的外套很厚很保暖,可他现在却把它给了我。
在互相推让中,我触碰到他的手,“你看你的手,都已经冷成这个样子了,还硬死撑着。难道你想抱病回广州吗?”他握着我的手摩挲着,用他的双手温暖着我的双手,他似乎想把他所有的温暖都传到我的身上,我感觉到他的手愈渐变冷,而我的手却开始温暖起来,所有的温暖都是他给我的。
我呆呆地站着,看着他,我觉得自己很残忍,连他最后一丝温暖都带走了。也许,允勋发现自己的行为有点过头了,他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等他把话说完,我就抢先说了:“谢谢你!”我衷心说道。
我们都带着遗憾的眼神分道扬镳了,他本来说要送我回酒店的,只是我硬迫着他回家,他把外套给了我,穿得那么少,我不能再让他受到寒风吹袭,他在外面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我不能这么残忍,我已经拿走他太多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