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教导我们,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我对自己说的是,奋斗是长期的,幸福是必然的。身在异国他乡的我必须这样鼓励自己,只有深信幸福是结局,我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可是,那一个电话,让我所有的勇气霎时灰飞烟灭。
“穗,你在哪里?还在普罗旺斯吗?”那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是啊!怎么了?这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你还不知道吗?难道……允勋还没告诉你?”
哲亮的声音变得愈来愈焦急,我的心跳也不知觉地在加速,“知道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允勋他爸……”哲亮吞吞吐吐地说着。
“他爸爸怎样了?你快说啊!”右眼的眉毛不停地在跳动,我迫不及待要知道答案。
“赵伯父在前几天过身了。”一个如雷贯耳的消息,顿时让我为之一颤。
“穗,穗,穗……你在听吗?”
“他爸……死了!”刹那间悲从中来,我一再质疑,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不会的……不会的……”我在电话这头发疯似的喊道。
“穗,穗,你冷静一点!”哲亮拼了命地喊我。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整个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我无力地坐在地板上,任由手里的手机滑落,此刻,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允勋,你接受得了吗?你所做的一切,牺牲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父亲,现在,他离开了这个世界,永远永远离开了你,你一个人,能撑得住吗?
我不敢再往下想,不敢想象你悲痛万分的样子,不敢想象你伤心到不会流泪,只是呆呆坐着、站着、走着……
“赵允勋,你这个笨蛋,为什么宁愿一个人这么辛苦地撑着,也不告诉我,不让我为你分担,难道……你忘了这世界上还有我吗?”我嘶声力竭地喊道,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气他,还是在气自己。
我简单地打包了一下行李,匆忙往机场的方向奔去,允勋,你知道吗?现在的我恨不得自己长有一双翅膀,能立刻,马上飞到你身旁。
我是那么忐忑不安地登上飞机,盼着机师用最快的速度把我送回上海。
再次踏出上海机场,并没有我原来料想的那份喜悦。
我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拨打允勋的电话,可听到的始终不是他的声音,只是机器女娃毫无感情地念着“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我的天啊,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着急吗?
我不想冒昧出现在他家,只好跑去找哲亮商量。
我急促地按着门铃,可许久也没有回应。
“我要找到哲亮,我一定得找到哲亮,打电话……对了,打电话……”
我一个劲地按着哲亮的电话号码,“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怎么连你也不接电话?”我心里十万火急。
突然灵机一动,也许,他会在玮乔那,可是,要到玮乔家……哎,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是你。”她不屑地说道。
这是自从翻脸后,我第一次看到玮乔。
“我想找哲亮,他在你这里吗?”语气冷静到极点。
“呵……我们的林大小姐转移目标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玮乔一个劲地对我冷嘲热讽。
我没空跟她计较,只希望尽快找到哲亮,从他那里知道允勋的状况。
“我是来找哲亮,不是来跟你抬杠。”
“这是我家,不欢迎你。”她冷酷地说道。
我硬推开门进去,却被她的轮椅挡住了去路。
我绕过她的轮椅,整间屋子找了一遍,但还是找不到哲亮。
“哲亮呢?”
她轻蔑地笑了一笑,“你真好笑,跑来我这里找程哲亮,看来你脑子很有问题。”
我的直觉告诉我,玮乔一定知道他的行踪。
“哲亮到底在哪里?”我很迫切地问道。
“如你所见,他不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这里,韩玮乔,你在给我耍什么把戏?“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哎哟,好久没有看见这么低声下气的林紫穗了,好陌生哦!”
“玮乔,求你别再耍我啦,你告诉我哲亮在哪里,好吗?”我已经不能再耗费时间了。
“告诉你?”
“嗯!”我恳切地点点头。
“你做梦。”玮乔狠狠地瞪着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里,就算知道,也绝对不会告诉你。”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她足以毁了我,在她眼里满是恨意,她恨我似乎已经深入到骨髓,我很遗憾,我们居然从好友变成敌人。
“我们一定要变成这样吗?”
“我们已经变成这样了。”
看来我和玮乔是彻底地回不去了。
“你来找哲亮,无非就是想知道允勋的状况嘛!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嫉妒已经将玮乔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现在的她好像魔鬼。
“玮乔……”面对这样的她,我很无奈。
“我不是哲亮,我不会放纵你再去伤害允勋,你已经害死了他父亲,你罪孽还不够深重吗?”
“我害死他父亲?”我一脸疑惑,根本摸不着头脑。
“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让允勋不顾一切,不管身边的人说什么,他都吵着坚持要离婚,把他爸活活给气死。”
“不会的,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断往后退,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林紫穗,你就是罪魁祸首。你还想害他害到什么地步,身败名裂吗?”
面临玮乔接二连三的语言轰炸,我实在顶不住,只能马上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玮乔刚才说过的话不断在我耳际盘旋,弄得我更加心烦意乱。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不会的……不是这样的……”我不停地在心里念着。
现在的我六神无主,根本不知该上哪去找哲亮,只好坐在他家门口等他。
过了良久,我忽然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紫穗,紫穗,紫穗。”
我抬起头,看着站在我眼前的程哲亮,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坐在这里?”哲亮连忙扶起我。
“我终于找到你了!”一阵兴奋后,我感到天旋地转。
“穗,穗……”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了床上。
“你醒了。”哲亮走到床边,微微冲我一笑。
我却紧紧握住他的手臂,“允勋……他爸爸的死……跟我……有关系吗?”
我的心脏跳得很快,我很害怕,害怕那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哲亮眼光光地看着我,停顿了好几秒,才笑哈哈地说:“穗,你……你……想太多了。”
哲亮的演技真的很烂,连撒个谎也口吃。
“原来,玮乔说的都是真的!”我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见过她?哎呀……她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看着哲亮一反常态的表情,我就懂了,伯父的离世和我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告诉我?”我呆呆地望着窗外。
“这……”我知道哲亮绞尽脑汁想要给我一个答案。
我们都沉默了,也许,我们早已心知肚明。
“允勋最近都在忙伯父的后事,他心情很沉重。”
“可以想象。”我淡淡说道。
“后天是伯父的葬礼。”
我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渗出。
我曾以为只要能熬过这些孤独寂寞的岁月,就能和我深爱的人长厢厮守,但我似乎没有得到幸运之神的垂青,命运老大的照顾,可能真的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都是强求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