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把所有的眼线都发动起来。不过,孙道的电话老是没人接。等到我拨打第十二遍的时候,一个女人接了电话:“你找谁?”
“我找孙道,他没带手机。”我恼火的问。
“他不在了。”女人淡淡地说。
“啥,他不在?”我小心地核实一下。
“他不在了,车祸。”女人平静地问,“您贵姓?”
“我姓安。”我已经懵了,“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多月了……”
我定了定神,寻思一下接着给老陈打电话,不知道老陈为啥不告诉我。
“别提了,”老陈说,“他留了一堆乱事,我忙死了,告诉你干什么?”
“什么事?”我警惕地联想到了孙道搞的贷款业务。
“是有些呆坏账,”老陈承认,“我就够烦的了,他老婆还过来闹,要求我当证人打官司。”
“打什么官司?”
“证明他们是合法夫妻啊!哎呀,我现在正开会,反正你知道了,有空你过来吧,我们见面合计一下怎么办。”
我匆匆挂了电话。眼下没空,消息一个又一个传来,内容混乱而且自相矛盾。
H集团确实举行了一次招标,采购客户端及新媒体开发服务。这件事在H集团内部知名度极低,严格控制在新媒体中心内部,新媒体中心的朋友也没听说。
H集团确实要搞研发,和一家优通公司谈的火热,优通公司来了不少工程师做调研,双方合作开发。
H集团继续招聘工程师,精通安卓系统和ios系统的,待遇从优。
H集团已经有一个样品了,正在进行内部测试,不过大部分人都没见过。
……
“德成公司的水平不错,后台很理想。”老梁在电话里和我说,“H集团中标应该也是真的,我看见了他们的标书。”
“现在不清楚真假,”我痛苦地说,“如果是真的,我们已经输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老梁的心理比我更稳定:“我晚上和他们谈谈,他们公司副总和老总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样。”
我发了一会儿呆,决定去老陈公司转转,这么焦虑会导致我的持续失眠。
老陈的公司还是挺热闹,一群老大妈在会议室里听讲,让人看了就烦。老陈说他有个急事,待会儿要出去一趟,让我等他回来吃饭。
“孙道的老婆找你闹什么?争抚恤金?”我问。
“不是,”老陈叹道,“是他前妻。”
我立刻想起了孙道那个老实的老婆:“我明白了。”
“他告诉他老婆说自己被国家安全局动员参加一个绝密项目,所以要假离婚,防止人家查出来。他老婆就傻乎乎地带着孩子离婚了,他就和一个开服装店的富婆结婚了。”
“好几年了,他老婆就没发现?”
“他每周回去两天,周六周日还带孩子去上特长班,不很正常吗?”
“他够忙活的,那边就没发现?”
老陈摇了摇头:“那边以为他在忙事业。”
“他够忙活的,两边都安抚住了。”我忍不住钦佩起来。
老陈也挺钦佩:“听他说还有个空姐,不过没见过。”
“现在怎么样了?”人毕竟已经过去了,我们端正了态度,回到了正题。
“怎么办?单位只能承认他现在的老婆,抚恤金都给了。H集团懵了,我们也没想到啊。他老婆过了快一个月才找过来,人都火化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老婆也没有工作。”我挺可怜孙道的老婆,太老实了。
“他现在的老婆不认,打官司吧。H集团也没办法,我这儿也没办法。他老婆每隔一天过来一趟,我这儿哪有功夫,只能先给她一点儿生活费。”老陈懊丧地抽着烟,“这个屌人还留了一堆烂账,我正在理。”
有人礼节性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进来了。
“安总来了啊,”林梅亲切地说,一步三晃地走过来,“陈总,有这几张单子你要看一下……”
我起身离开,远远听着他们讨论着什么。说实话,我每次见到这个女人,总感觉阴冷。虽然她也是校友,我就是不喜欢。老陈兴致勃勃地说她是天关理财的台柱子,天关理财的不规范管理将带来灭顶之灾,不清楚他的自信从哪里来,靠林梅这个女人吗?
“阿迪我要出去了,等我回来吃饭,林梅你照顾好安总。”老陈急急忙忙地要走。
“我不在这儿,有事。”我扯着嗓子喊,可老陈没有理睬,和林梅边走边说什么,然后消失了。
我也要走,但被林梅堵回来了。
“安总,参观一下我们的公司吧。”她笑道,“我给您介绍一下。”
“这里我来过好多次了,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别走啊。”林梅笑着说,“陈总下大力气给公司做了改革,您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您也不关心一下,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怎么看啊!”
这么一说,我还不能不看了,我象征性地走了一圈,看了看所谓的企业文化。说实话,对老大妈来说挺有派头,可依我看,根本没发生什么变化。按照林梅的说法,他们正在加速扩张。
“来,大家注意一下,这是G集团的安总,来看我们的理财公司。大家鼓掌欢迎!”
“你们知道的电视主持人都是安总管,你们想见到谁,安总都能给你们派来!”我满脸堆笑,心里大骂,这是个什么女人啊!
“安总,我来给您讲解一下我们的理财平台流程,我们是在公安局和金融办备案的明星企业,绝对规范……”我假模假样地看,照相机开始咔嚓起来。他妈的!
“安总,您来到我们这里,一就开个户吧,很合算的。”这个女人蹬鼻子上脸了。
“是不错,可惜家里的钱不归我管啊。”我笑着说。
“先开个户吧,您是传媒界的名人,又是陈总的好朋友,先开个户,回去我们上门为夫人服务。”林梅从容不迫地笑道。
“可惜我没带身份证。”
“不用,记住号码就行。”一个业务员补充道。
……到这一步,我不能不开户了。我利落地开了户,拿了几份传单,笑嘻嘻地谢绝了挽留,出了门。这里我再也不打算来了。
“听着,”我压抑不住怒火,在红灯的时候给老婆打电话,“这几天会有个狗屁理财公司会给你打电话,说我在那儿开了户,建议你往里面打钱理财,拒绝他。就说我们俩要离婚!”
“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开户?你不是说风险太大吗?”顾佩瑶很奇怪。
“一个客户,碍着面子,不得不这样。”我含含混混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