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麟州城南侧的四十里外,趁着夜色金人外侧斥候小队,连着十几组,已然被悄悄摸过来的宋军骑兵纷纷搞得都升了天,黑色的夜空下,几百骑兵各个身上是沾染着血污,铠甲上的血迹有得都快凝固了,地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着金人的尸体与掉在地上的箭簇和武器,外加几匹孤零零站在那里的金人战马。方才接连两次遭遇战,开始是只有十几二十几人的金人小队。主打一个突然袭击,让这几个零零散散的金人斥候小队在还没有反应的情况下被孔大牙包围,给包了饺子,一个都没落下。之后从一个稍微通些汉话的女真人嘴里套出来,前方的不远处还有一个足足二百多人的金人斥候大队,正在修整。闻听此言的孔大牙一咧嘴,漏出自己那焦黄的大板牙,便安排人继续悄悄逼近那一大队的金人骑兵斥候。探查了一番,才发现是在一处小河边修整,人马也具都是稍稍修整。孔大牙当机立断,直接进行了一波冲刺。集合了队伍,如同黑夜的利刃一般,直直的冲进了那斥候大队中,登时就让金人慌了手脚,一通冲杀,直接砍倒了半数人金人,反应过来的金人纷纷上马厮杀,奈何人数与士气都被打破,只是一个照面,领头的金人斥候便被孔大牙斩于马下。剩下聪明些的,不管什么别的事,纷纷
上马奔逃。孔大牙当即吩咐四百永定军全部突击追杀,足足是将近小半个时辰。这群金人便再也没有站立的了。
孔大牙一把抹了下脸颊沾染的金人鲜血,呲着大牙嘿嘿道:“真没想到,这群金狗子还他妈的挺耐造。硬抗了老子六刀才掉下马,呸!这骚达子的血都他娘的是臭的!”说罢,手上的长刀甩了甩。身侧的永定军骑兵凑上来打趣道:“孔头,你想想,要不是您那大牙太亮了,让金人以为是块金子呢。要不那几个金人头子干嘛都围着你。都想弄块金牙发发利市呢!”
“娘求的,臭小子,拿老子的大牙开涮呢,老子的牙天生就这么大,咋啦,活该他们死在咱手上。赶紧的,别废话了,刚才连着两次遭遇战。都是金人的斥候好手,清点下人马,看看伤亡情况!”孔大牙笑着骂了身侧那永定军骑兵道,他这次不过带出来的人马不过四五百人的数量,本来就是韩世忠派出来,既是一只前锋小队,也是个替永定军探金人虚实的斥候大队了。不过才进入麟州城附近三四十里左右,便是接连遇到这么多的金人斥候,看来麟州城果然是被金人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了。
不大的功夫。一个永定军骑兵来到孔大牙近前。汇报道:“孔头,方才冲阵,至少二百多狗鞑子被弄死。咱们的人有八个弟兄殁了,还有十六个轻伤的,其他的没有损伤。”
“嗯,抓紧时间修整。殁了的兄弟就地掩埋好,异日里等打赢了金狗鞑子,再来取弟兄们的骨殖,奉养忠烈祠里。”孔大牙说道。
“诺!”那军士一拱手,转身离去。
孔大牙嘬了嘬牙花子,心道韩帅让咱们这支人马来麟州做前哨,为大军解救西北诸路探查军情。自己安排的哨探此刻应该是已经到了麟州城附近了。就是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光景。听韩帅的意思,刘候这次是真的要和金人在这西北诸路见个真章,包括那个为虎作伥的西夏狗子们。只是这大宋国衮衮诸公各个都是忙着在搂着美妾小女娘,忙着享受着荣华富贵,谁会想到这苦寒边塞呢。只要金人不打到那汴京城,怕是诸位大相公们也对咱们群厮杀汉的死活毫不在意吧。得是咱们刘候,知兵,善战。整个大宋恐怕没有刘候撑着,怕是那汴梁神京此刻也早就成了金人胡虏的腥膻之地了。直娘贼。这狗屁的朝廷,囊货般的官家,都不如让咱刘候来当这个皇帝来的爽利。
晃了晃脑袋,孔大牙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晃出去。下了马,掏出怀里的军粮,一些腌制的干肉脯和风干的馍饼,张开大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就着一口干馍,大口的吞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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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里。刘平的节度使府衙内,一身锦袍的方金芝正在院子里,自从和刘平成婚后,身材愈发的丰腴,虽然聚少离多,但是也算是新婚燕尔,总归是想着良人盼归的。可是等着刘平从江南打了叛军,又回到了汴梁,足足快四个多月了,至今却还未回燕京。哪个女子不想念自己的丈夫呢,本想着刘平回来好好气一气他,不让她粘自己的身子,谁料想,跟着刘平去了一趟江南的沈雅居然也成了自己丈夫的女人。
方金芝努力的告诉自己,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可是总归是心中难受。确是强忍着并未显露出来,顺便给自己安慰,以他现在的地位,怕是十个八个侍妾也不算多,怎么可能只守着自己呢。
方金芝安静的端坐在廊亭一角的石凳上。身侧是2个服侍自己的婢女,侍立在左右,而对面坐着的是确是身心别扭的沈雅。她从江南回来的路上想出了不知道多少跟方金芝解释的话语。可是当两个人坐在同一个桌子上时候,确是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得出口。是自己不知道羞耻,不知道怎么着,就稀里糊涂的喜欢上了他。此刻的尴尬与不安,让这位沈女侠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涨红的脸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张口与方金芝解释。
说什么?怎么说?出去一趟,自己和圣女的丈夫在一起了?心下一横,艰难的张嘴道:“圣女,都怪我,是我不好······。”
方金芝此刻的心里似乎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难受,明明自己的爱人,几个月前还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如今却是再冒出一个女子与自己分享自己丈夫的爱,简直如同把自己的心割开了一般。自当知道这个消息,自己甚至一度难受的夜里不寐,夜里都是默默的流泪,可是一想到那坚强的从未弯曲个腰身的男人。从如狼似虎的金人手里把自己抢回来。没有对自己任何的嫌弃,没有对自己的任何不堪。有的只是暖心的爱。确是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走了之,成全沈雅和他么?此生不复与他相见?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舍得下他么?
”哎,这个冤家!”方金芝内心暗暗叹息了一声。
“沈妹妹。不要叫什么圣女了,我早就说过了,我只是刘平的妻子。并不是什么圣女了。”方金芝摆了摆手。
“说起来,我与刘郎相识时候,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兵士,无权无势,甚至他之前还是一个混在破庙里的乞丐,过着有今日无明日的日子,金人侵略的急,兴许哪天他就死在金人手下。可是就是这个男人,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平了北地,收了燕京,活了一方百姓。甚至就连我这条命也是他救的,亏的刘郎垂怜,我本不该有什么奢望的。我也知道,他这种人,如同彗星一般闪耀而出又怎么会只有我一个女子喜欢呢,恐怕以后还有比我强百倍,千倍的女子看中他,喜欢他。我若是想要全部挡住,怎么怎么挡得住呢。天可怜见,沈妹妹,刘郎一路走来,实在是太累,太苦了。他本来可以过的轻松些的。可是他说,这世道若是乱了。最苦的是百姓。所以他就一直带着人东征西讨,给这个天下,给这方百姓留下个喘息之地。”
“圣女。我不是有意,我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沈雅急的涨红了脸。一直结巴的解释着。哎呀,我····圣女。左右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觉得心里不爽利,干脆,你一剑刺死我吧!”说着猛地一把将腰间的宝剑抽出,递到方金芝身前,倒是把方金芝身侧的两个侍女吓一跳。以为这个沈女侠要对自家主母不利,甚至有一个侍女吓的腿软的有些颤抖。
不远处的两名永定军军士,眼见沈雅抽出了兵刃,刚要过来,被身后一个人拉住。正是刘平的第一忠心幕僚加狗腿的拿可。拿可对着那其中一个侍卫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紧张。另一个侍卫也是跟着刘平从沧州一路打出的亲卫。见自家主母面前有利刃,几乎前往,确也是被拿可死死拉着。那侍卫刚要用力挣脱就听得拿可说道:“老实当差,这事,你我都掺和不得!”拿可说完,那侍卫一回头,见是拿可,急忙堆笑道:“拿可大人。不知道是您,没伤到您吧,对不住了。咱有些懵,这沈女侠怎么对主母亮了兵刃。”
“你懂什么,消停看戏吧。日后咱们燕山节度府怕是又要多个主母夫人了。”拿可亦是挪愉道。漏出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
两个侍卫挠了挠头,一脸懵的看着拿可。
“真是两个木头。什么都不懂。朽木不可雕!”拿可愤愤道。
方金芝此刻起身,来到沈雅身侧。一把抓住沈雅的双手,眼眶亦是有些发红:“好妹妹。你们去江南的经历,刘郎也传了书信,我也知道一二,若是没有你,怕是刘郎性命早就堪忧了。你也不必自责。刘郎真心爱护我,他也是真心的爱护你的。既然到了这份上,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好。你我姐妹一般,又何必如此生分。自今日,这燕京的侯府,也算是你的家了。”
一时之间,沈雅眼里亦是湿润。松开方金芝的手,起身,缓缓的对着方金芝俯身行礼:“姐姐在上,受小妹一拜。日后,小妹就厚着脸皮陪着姐姐了。”
方金芝急忙掺起沈雅,嗔道:“妹妹这是作甚。刘郎来信时候也说,让我好好善待你,千错万错,都是他这个负心汉的错。与你何干吶,日后你我姐妹共同扶持才对。”
沈雅低声欠身道:“多些姐姐垂怜。”此刻的沈雅哪里还有一丝江湖女侠的气质。眼前脑海里确是闪过那个伟岸的身影,心里确是闪过一丝甜蜜。这个坏家伙,也不知道在汴梁如何了。
”方姐姐,沈姐姐。你们在干什么?怎么都哭了?”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小豆子,歪着头望着二人笑道。
“难道是想我平哥哥想的么?”小豆子打趣道。
“竟瞎胡说,小心今天让你多备三遍《女戒》,否则晚上就不让睡觉了。”方金芝笑道。
小豆子朝着二人吐了吐舌头,笑着道:“那我回来就和我平哥哥告状,说你饿着我不给我饭吃。”说着转身跑远了。对着远处假山一侧喊道:“小姚子,赶紧把姑奶奶我的小鸡喂好了,要是这窝小鸡孵化的不好,那你就死定了。”
“大小姐,您饶了我,上次那个没有孵化出来的小鸡不是您自己抠破了外壳导致的么。”假山旁边小太监姚公公一脸的生无可恋。自己这个混不吝的大小姐,算是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了。小豆子此刻似乎有了一个新的爱好,从外农家弄来母鸡,然后孵化小鸡,这一段时间,整整孵化了好几窝小鸡。只是苦了小太监,每天要照顾很多的小鸡仔。
方金芝和沈雅相视一笑,似乎生活变得有些盼头了。
“拿可,见过夫人。”拿可此刻快步走到凉亭旁,来到方金芝身侧,拱手对着方金芝施礼道。
转身又对着沈雅说道:“见过沈小姐,哦哦·····是见过二夫人。”
沈雅一时还有些适应不了自己的身份,轻轻的呸了一声,脸色更是有些红。
见沈雅并未出言阻止自己,拿可心道,这位沈女侠就是榜上钉钉的侧室夫人了。
”拿可先生,无需多礼,什么事?还需要您亲自来?”方金芝问道,作为自己丈夫的手下的首席文官管理者,方金芝还是给足了拿可面子与尊重的。
”原本不应该是由小人来内宅的,奈何事关豆子大小姐,所以不得不前来叨扰夫人。”拿可一脸正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