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人和岳钟琪没想到八爷竟然亲自前来探望,听八爷开门见山的问起安图县的事情,两人都是惊疑不定,不知如何作答。唯唯诺诺的只是俯首聆听八爷言语。
当二人听到八爷说黄世灏、于振宗若真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杀了也无不妥时,方自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缓过神来,又听八爷说道:“岳钟琪,此次皇上命你征收军需药材,倒真是教人有些意外哦!”
岳钟琪忙答道:“卑职职位低微,蒙皇上厚爱,赐了这等重要的差事,不敢不尽心竭力,以报皇恩!卑职才疏学浅,若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望八爷多多担待……”
胤禩打断了岳钟琪的话,笑道:“我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皇上既命你办差,定有他老人家的意思。虽说我是阿哥,也不敢对皇上的旨意有什么意见啊!”胤禩看着岳钟琪,又道:“不过,岳军门倒真不愧是军人出身,果然雷厉风行,不同凡响啊!一趟征药的差事,硬是让你办成了泼天大案呐。呵呵,岳钟琪!以前我还真没瞧出来你有这般胆气啊……”
岳钟琪听八爷话中有话,听似夸赞之间又带着一丝揶揄,惶恐不已,不知八爷到底是何意。忐忑的说道:“八爷谬赞了,卑职实在是……”
胤禩不等岳钟琪多言,猛的插口问道:“不过……我怎么听说,这件事的起因是你征收在钦差行辕的药材,被盗了?嗯?”
岳钟琪心中一惊,好家伙,八爷的耳报神可真快啊,竟知晓的这般详细。可当着八爷的面,他实在不敢说于县令当初送来的是十车假药,他心中还拿捏不准,这件事到底和八爷有多大的关系。
岳钟琪轻声说道:“这……八爷……确有此事,卑职不敢隐瞒。那药材……确是……被盗了。”
胤禩叹了口气,说道:“哎!钟琪啊,这我就不得不说你几句了。你说,那钦差行辕是什么地方?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了的地界嘛?怎得这般不小心,竟让人进出自如,当自家后院一般吗?若无内应,只怕这事情说出去,难教人相信啊!”
觉罗武木纳和岳钟琪此时已听的汗流浃背,照八爷这么说,不但负责卫戍安全的岳钟琪脱不了干系,身负嫌疑;就是钦差也牵扯其中,难逃失察之责。二人辩又不敢辩,走又走不脱,真如跳到干地上的鱼儿一般,难受极了。
八爷胤禩瞧了二人几眼,一变脸,哈哈笑道:“唉,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二位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现在下面这帮人也真该好好惩治惩治了,漫说这事还未明了,指不定有些人还打着不知谁的旗号肆意胡闹呢!不管怎样,我老八定会给你二人撑腰的。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的府邸虽然近在咫尺,可是你们还未见过皇上,不敢请你们到府里。我先告辞了,等二位见过皇上后,我再为你们设宴洗尘。”说罢,转身去了。
钦差大人和岳钟琪听了八爷这番话,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提前给他二人打招呼来了,到了皇上那儿怎么说,你们还是思虑思虑吧!二人互望一眼,也不言语,面色凝重的回房歇息去了。
满人祖居中华北方凉爽之地,最害怕中原的炎热。所以,当平定西域后,国库充盈,康熙便在承德修建了避暑山庄,又在京西修建了畅春园。这几年,康熙渐渐苍老,每到夏天便觉得头晕,随意总是住在畅春园里。可刚到四月,皇上就移居畅春园,觉罗武木纳和岳钟琪也感意外。
二人回京后的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骑快马到畅春园见驾。大门口的侍卫见二人前来,见过礼后,忙进去通报。少顷,御前侍卫纳兰性德出来宣旨:“皇上有旨,传觉罗武木纳、岳钟琪至澹宁居觐见。”
二人忙跪着接了圣旨。纳兰性德这才换了笑脸,想二位请礼。觉罗武木纳笑着问道:“纳军门,我这才出去两三个月,这里的规矩好像有些变了。”
“回大人的话,这是万岁爷给奴才们定的规矩。二十个御前一等侍卫,都有固定的位置。鄂伦岱在大门口,奴才是在万岁爷身边,武丹是在二门,谁也不准乱。”纳兰性德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觉罗武木纳心中怦然一动,皇上的关防加强了,难道朝中出了什么事吗?记得临出京前,皇上身边只有六名侍卫。
澹宁居在畅春园深处,周围全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唯独这里却是朴素典雅,青砖灰瓦,掩映在松柏只间,倒显得沉稳庄.严,落落大方。几十名太监站在廊下,鸦雀无声。
觉罗武木纳和岳钟琪“啪、啪”打了下马蹄袖,在廊檐下磕头报名:“臣觉罗武木纳、岳钟琪恭请皇上金安。”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康熙在里面冷冷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二人一听,话音不善,战战兢兢地趋步而入,刚要行礼,康熙一摆手止住了,说道:“你们俩先跪到一边去。朕正议事呢,等一会儿有话问你们。”
岳钟琪跪在地上偷眼向康熙瞟了一眼,皇上比上次出京时见到的似乎瘦了一点,不过看起来精神很好,双目炯炯有神,面颊下胡须梳理的十分齐整。只是,好像正在生气,脸色铁青,毫无笑意。几位上书房大臣张廷玉、马奇、佟国维都坐在木凳子上向康熙回事。
康熙沉吟着说话了:“朕看,准噶尔此番派将袭扰西.藏只是试探,想看看咱们是何反应罢了。若不征讨,势必教他以为我朝无力西进,放任藏区不管,由着他们胡作非为了。这仗,必须得打,还得谋划细致了,要打就得打的他心服口服,不敢再存此念。”
“不过,说起这用兵,各位不用我说也明白。打仗打的是什么?是银子、是粮草!国库充盈、粮草到位了,还愁我大清没有能打胜仗的将军吗?”
康熙说道这里,斜眼瞅了跪在地上的岳忠琪一眼。又道:“当然了,除了饷银粮草,军需药材、武器装备、包括御寒的衣物等等还要列为臣工劳心费力了。这一仗,或早或晚,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今日既已议了,你们就要上心去办。不要等事到临头才去抱佛脚!”
岳忠琪军人本性,听到此处不免热血沸腾,忍不住开口道:“启奏皇上,臣此次已将军需药材筹备妥当,臣请……”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康熙厉声打断了:“住口!这是你随便插嘴说话的地方吗?哼,你们这一个钦差,一个副将,可真是会办事啊,人还没回来,告你们的状子已经到了京城,拿去瞧瞧吧!”
康熙说着,从御案上拿起一叠奏章,“啪”的一下扔了下来,掷于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