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钟琪心中有愧、听不得慈眉善目的二哥唠叨,辞别后低头快步走出内院。见庄院门口王彪、于昊正二人分立两侧等候,心中不由自嘲道:“我也太小心翼翼了,这大清早的哪来的闲人生客。哎,自从听了钦差大人那番话,做什么事情都有点杯弓蛇影了。”
岳钟琪走到门口,刚想招呼二人离去。突然从院落假山后窜出三人来,岳钟琪也没瞧仔细,吓得一把按住腰间佩剑,紧张的四下环顾。待定睛一瞧,原来是岳志武、岳志文和岳灵儿兄妹三人。不由没好气的笑道:“嘿,干什么吶?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倒吓了三叔一跳!”
岳志文见三叔表情,不由哈哈笑道:“三叔,你都是大将军了!怎得还这般胆小。我们三个也能吓到你啊,哈哈哈!”
岳志武和岳灵儿忙上前见礼,问道:“三叔好!”
岳钟琪瞅见岳灵儿,爱怜的抚了下她可爱的小脸,柔声道:“灵儿,和你两个哥哥胡闹些什么。这时辰不慰劳瞌睡虫,怎得就起来了?”说罢,又问岳志武道:“志武,你拉着弟弟和妹妹准备去干什么?天气这么冷,别教灵儿着了风寒。”
岳志武忙道:“三叔,志文方才起早上茅厕,说瞅见你来了,我还不信。可他偏要拉着我叫上灵儿妹妹到此处等你,没想到还真是的。三叔,您这是要去哪儿?怎得也不坐一会就要走啊?”
岳钟琪上前敲了岳志文脑壳一下,笑道:“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眼睛倒是尖!”
岳志文哎呦一声,喊道:“三叔!要是我瞅不见你,你可就要走了!你穿着盔甲,是要去打仗吗?”岳志文一脸惊奇,露出羡慕的神色问道。
岳钟琪笑道:“臭小子!整天就晓得打仗,不好好读书练武。三叔就真是去打仗,也会带你大哥去,定不会带上了你!哈哈!”
听了三叔的话,岳志文一脸沮丧、岳志武倒是喜形于色。岳灵儿女儿家,只是拽着岳钟琪胳膊,笑吟吟的听他们说话。
岳钟琪开够了玩笑,正色道:“好了,三叔还有军务在身,你们都回去吧。三叔今日就要返京了,是来向你爹爹辞行的。志武,带弟弟妹妹回去,三叔得马上赶回营去,耽误不得。等有机会了,三叔再来看你们。”
岳志文一听,叫道:“三叔说话不算数!说好了要带我和大哥去投军的,现在悄悄的走了,不管我们。哼!”说罢,嘟囔着嘴,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
岳灵儿也叫道:“就是,三叔不是前些日子还说带我一起回京的吗?”
岳钟琪听了这话,才想起前些日子对他们许下的话来。说是要带二哥的两个儿子去参军,顺道带灵儿回京。可经历了程锋一事,心事繁杂,竟将这些忘了。
岳钟琪一笑,道:“哦,是三叔食言了。呵呵,近几日公务缠身,忙的焦头烂额,竟把你们的事情忘了。你们放心,这事情三叔定放在心上。不过这次恐怕不能带你们一起回京了,三叔还有军务在身。待我回京后,修书一封,教你爹爹派人护送你们来。到时候举荐你们谋个差事,也好让咱家志武、志文征伐疆场,建功立业啊!哈哈哈……”
岳志文一听,凑上前去问道:“三叔的话可当真?您可别只教我大哥一人啊,我也要去!”
岳志武虽不免失望,可听三叔有军务在身,忙拽住二弟,说道:“志文,不要胡闹了。三叔既说了,定会给爹爹说情让咱俩去的。你再耽误,三叔恼了,可不带你去了。”
岳志文一听,悻悻的退了回来,只是眼神还不住的朝岳钟琪望着。岳灵儿也乖巧的丢开了三叔胳膊,问道:“三叔,前日你带回来的那个臭小子呢?他去哪里了?”
岳钟琪听她问到程锋,面色一变,沉声道:“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行了,志武,带他们回去吧!在家等三叔消息吧,我得走了,不能再耽搁了。误了军令,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罢,岳钟琪招呼王彪、于昊正二人出了院门,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岳志武看着三骑骏马扬起的尘土,一脸钦羡之色,真想也骑马追上去。方才出神间,只听岳志文在背后说道:“灵儿妹子,你方才问三叔那臭小子做什么?是不是见了一眼,就忘不掉了啊?哈哈哈……”
还没等岳志武转过身,就听见岳灵儿一声娇斥,叫喊着追打去了。岳志武不由摇头,也转身进了院子。
岳钟琪快马回到行辕,安排王彪、于昊正整军准备开拔。自己一人向钦差大人屋子走去,还未到前,已见钦差和千总都赖推门而出。都赖一边出门,一边在钦差身前哈眉低腰道:“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岳钟琪一愣,不知他二人说些什么。上前打个千儿,说道:“大人,末将回来了!不知何时启程,还请大人示下!”说完,岳钟琪低头瞅了都赖一眼,暗自揣测。
钦差觉罗武木纳这才瞧见岳钟琪回来了,笑道:“东美来了!正好,我正与都赖说些开拔需注意的事宜,没想到你还算守时,一刻也没耽误。那就好,你下去准备准备,两个时辰后,我们准时启程回京。”
岳钟琪心道:“钦差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副将,全权负责安全行程。怎敢耽误片刻?我只不过出去了一会,还事先向你禀告过了。你竟找来我手下千总亲自安排,莫非……对我不放心了?”
岳钟琪不露神色,抱拳说道:“大人,末将军命在身,怎敢延误!卑职一向治军严谨,大人尽可放心。我已安排妥当,即刻就可出发。”
都赖满脸尴尬,退到岳钟琪身后,说道:“大人,岳军门回来就好,卑职原想着岳军门一时半刻不定回来,怕耽误了正事,才……”
岳钟琪一听,才明白原来是都赖无事献殷勤,趁自己不在的功夫跑去拍钦差大人的马屁了。抬头瞧了都赖一眼,说道:“都千总,你先下去安排吧,务必万无一失。若有半点纰漏,误了大人正事,可别怪我不讲情面,军法无情!”
都赖瞅了二人一眼,忙应一声,退了下去。
觉罗武木纳见都赖退下,笑道:“东美,早就听说你治军有一套办法,你既已安排妥当,那我就放心了。只不过,对手下人需一碗水端平啊,厚此薄彼只怕人心不服啊,呵呵。我也就是说说,你切勿往心里去啊!”
岳钟琪听了,忙道:“大人金玉良言,末将受教不少,不敢有其他想法。日后若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还望大人不吝赐教,末将感激不尽。”岳钟琪虽心中不服,可却不得不曲意奉承。
觉罗武木纳瞧了岳钟琪一眼,道:“罢了!你也下去吧。一会通省官员还要来送行,我也再准备准备。”说罢,就要转身回房。
岳钟琪忙又上前问道:“大人,还有一事……”
钦差停住脚步,回身问道:“哦?何事……”
岳钟琪暗怀心思,说道:“大人,卑职与巴图将军的换防文书还未交割,昨夜……又耽搁了,没想到大人决定突然,今日开拔,不知一会巴图将军……”
觉罗武木讷闻言盯着岳钟琪看了几眼,轻描淡写的说道:“哦,我当是什么事呢。不打紧,巴图今早已押运人犯赴京了。换防文书嘛,自有他制下将官来与你交割,你就不要担心了。唔,若再无他事,你且退下吧……”
岳钟琪望着钦差大人关上的房门,心中一阵波澜。暗道:“提前走了……?这般急切,定是早已安排好了……程锋……巴图将军亲自押解……?”岳钟琪不由愣住了,这……到底是为何?
岳钟琪没想到,就在昨夜晚间,程锋已被钦差安排,亲自由巴图将军押运,提前返京了。此刻,程锋正被囚在一辆吱吱呀呀的小车中,只怕离安图县已有百八十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