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几乎要彻底麻痹他的思维。但就在这毒液的浸泡中,那点微弱的灵光却像被淬炼的顽铁,反而透出一丝冰冷的锐意。
圣子需要“劫”来蜕变。
那么……他沈翔,想要超越这令人绝望的鸿沟,想要真正拥有“渡己”的资格,又需要什么?
答案冰冷而残酷——他同样需要足够强大的“劫”!
可放眼这被圣子重塑的混沌,还有谁能做他的劫?黄锦天?薛仙仙?云瑶?他们连圣子的一缕目光都承受不住!
九海归一,意志被彻底抚平,再无波澜!这混沌之中,唯一拥有绝对力量、能将他沈翔彻底碾碎、逼迫他于生死绝境中寻求真正超脱的“劫”……只有那高高在上的混沌圣子!
可是……混沌圣子会出手吗?
沈翔道源核心那点微光,骤然变得冰冷刺骨。
不会!
圣子绝不会!
因为一旦圣子真正出手,以绝对力量将他碾碎,那就不是“劫”了!那是赐死!是终结!是彻底抹去一个无用的尘埃!
这对他沈翔而言是终结,对混沌圣子而言……毫无价值!甚至可能因为“劫材”的过早消亡,打断他自身更进一步的布局!
圣子要的,是他们这群“劫材”在痛苦中挣扎、在绝望中爆发、在一次次的“渡劫”中变得更强!唯有如此,他们才能成为更有分量的“劫”,才能助圣子攀向更高的巅峰!
所以,圣子只会高高在上地俯视,只会用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去“点拨”,去“引导”,绝不会真正降下毁灭的雷霆!他需要他们活着,需要他们“成长”,需要他们……成为更好的“劫灰”!
“呵……呵呵……” 沈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更多的血沫涌出,染红了身下的虚空。
他残破的身体在冰冷中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看穿、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极致冰冷与愤怒!
劫从何来?
劫在眼前!
劫……就是那高高在上、视他为养料的神圣存在!
可这劫,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对方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碾碎他的一切希望,却绝不会真正落下那足以逼他涅槃的……致命一击!
如何引劫?
如何让这注定不会主动降劫的“天”,为他沈翔……落下真正的劫罚?
沈翔那濒临破碎的道魂,如同被投入冰火炼狱!
一边是圣子那浩瀚如宇宙的威压烙印带来的无尽恐惧和渺小感,一边是这冰冷残酷的真相带来的极致愤怒与不甘。
两股力量在他残破的道源核心疯狂撕扯、碰撞!
道源核心那点微弱的火种,在这冰与火的极致撕扯中,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被逼到了某种临界点!
它剧烈地颤抖着,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彻底炸开,化作虚无!
但就在这爆裂的边缘,一点极其微弱的、迥异于以往任何力量的气息,如同绝境中滋生的毒草,从那疯狂撕扯碰撞的缝隙里……悄然探出了一丝根须!
那气息……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一种要将自身连同那高高在上的“天”……一同拖入毁灭深渊的……劫意!
混沌圣子留下的威压烙印如同亿万冰针,持续穿刺着虚空残界,更将沈翔等人残破的道魂钉死在绝望的深渊。
沈翔残破的琉璃道体躺在冰冷的虚空,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内脏碎片的腥甜。
道源核心那点微光,在“劫材”真相的冰火撕扯中,明灭得如同狂风中最后一点烛火。
劫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圣子需要“劫材”,却绝不会施舍真正的劫罚!
如何引劫?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死死缠绕着他濒临破碎的意识。
道源核心在冰与火的极致撕扯中剧烈颤抖,濒临彻底崩解的边缘。
那点微光被压缩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虚无的尘埃。
就在这绝对的毁灭临界点——
沈翔残破的道魂深处,那点被挤压到极限的微光,骤然向内塌陷!
不是熄灭,而是以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姿态,开始了……自毁!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沈翔喉咙深处挤出,比断臂炸碎更恐怖十倍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残存的每一丝意识!
那不是肉体的痛,而是道基的崩解,是存在根本的坍塌!
他胸口那道炸开的疤痕深处,原本就黯淡如风中残烛的道源核心,此刻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开始剧烈地、不可逆转地……燃烧!
淡金色的琉璃道火,带着他生命本源、他毕生道行、他残存的所有意志,疯狂地焚烧着自身!
这不是涅槃!
这是自我毁灭!是彻彻底底的道殒!
“沈郎!!” 薛仙仙离得最近,她破碎的星纱感应到那股毁灭性的自毁波动,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不顾自身反噬的剧痛,燃烧所剩无几的时空道则,试图回溯沈翔身边的时间,阻止这疯狂的自我毁灭!
然而,她的时空之力刚一触及沈翔周身三尺,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燃烧着毁灭之火的壁垒!
嗤啦!时空道则被瞬间点燃、焚毁!
薛仙仙如遭重击,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被那毁灭性的道火反噬之力狠狠掀飞!
“疯子!你他娘疯了!!”
黄锦天仅剩的躯干在地上疯狂扭动,仅存的左眼瞪得几乎裂开,他看着沈翔胸口那疯狂燃烧、迅速缩小的道源核心,感受到那股玉石俱焚、要将自身存在彻底抹除的决绝意志,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他想扑过去,但圣子残留的威压和沈翔自毁引发的毁灭涟漪,将他死死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云瑶、沈素晴、柳梦儿、晴星……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
绝望尚未散去,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攥住了他们的心脏!沈翔……在自杀?!
在被圣子彻底碾碎希望后,选择了最彻底的自我毁灭?!
沈翔的意识在道源燃烧的剧痛中沉浮,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彻底撕碎。
但他残存的意志却死死抓住了一个冰冷疯狂的念头:
圣子,你不是需要“劫材”吗?
你不是视我为踏脚之石吗?
好!我便将自己……炼成一颗最毒的劫种!一颗足以污染你完美道途的……剧毒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