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后我们与密探会合,他们告诉我们另一个让人沮丧的消息:没有地下室。整栋楼找不到任何通向地下室的入口。
怎么会这样,难道,那具男尸,真是凭空出现不成?我再次抬起头,注视着头顶天窗。天窗面积很大,看得见一片玫瑰红色的天空。我心中一动:倘若是从这里进入……我摇摇头,否认自己的想法,想从这么高的地方下来,没有超长的绳索是完全不可能的,现场可没看见任何能够借助攀登的工具……
四个人凑在天窗之下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有些一筹莫展。“很反常不是吗?”我说到:“我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监狱。监狱不应该是漆黑昏暗的地方吗,至少,也要有牢房吧……可这里,更像是一间普通的办公楼……”
莫妮卡与米哈尔对视一眼,“也许是老扎弄错了吧。毕竟这些建筑的用途,很多都是后人猜测的……”米哈尔道。
“哒……哒……”我的耳边,传来清晰的高跟鞋声。原来是灵缇,她离开众人,正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在铺着光亮石材的大厅中央。
“室内的地板,仿佛比室外要高不少……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便发现了这个问题。我猜想,我们脚下,一定别有洞天。而且,我认为那里才是真正的监狱……”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非常有道理。把牢房设在办公楼之下,非常隐蔽,而且不用担心犯人们能逃跑——他们总不能遁地而行。是啊,地下牢房……那么入口呢?入口在哪里……
高跟鞋声,到了楼梯之后,变得沉闷起来。那里堆积着很多杂物,看上去平淡无奇,刚才寻找入口的时候,被我们一带而过,并没有仔细查看。
灵缇走到那里,转过身来,冲我点点头。
我心领神会,招呼众人,一起动手把堆积在楼梯之后的破旧桌椅,树枝纸箱之类的破烂清理到了一旁,之后,一扇不起眼的暗门,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真的有地道!”米哈尔叫了一声。他握住深灰色大门的球形把手,转了转,回头道:“完全锈住了……”
“让开!!”急性子的灵缇,早已一脚踹了过来。
随着砰然巨响,铁门在一阵灰尘之中被踢开了。两个波兰人面面相觑,站在一旁,他们一定没有见过如此雷厉风行的女人吧。灵缇第一个冲进地道,我跟在她身后,走过米哈尔的时候,特意拍拍他肩膀:“灰熊算什么……”
“灵缇,你要当心一些……”我拿着手电,在门后的密室中来回照着。
“没事。凶手不在这儿。”
“为何要这么说?”我问。
“你自己想。不要笨的和密探一样……”
我稍稍思索,一拍脑门:“大门封着,门口堆满杂物,所以说,凶手不可能在进入秘道之后,再去完成这些步骤。那,他又会在哪里?”
“不知道。也许这楼里还有别的地下出口。不过我怀疑的是天窗……”灵缇慢慢说道。
“你也想到天窗了?可是四层楼高,凶手有必要非得通过那里进出吗?窗户虽然封着,打碎也并非难事,他就不会走窗户吗……还有那个探险者,他怎么会跑到这里面来的,假如也是利用天窗,他的攀爬工具又在哪儿……我真想不明白了……”
“我也是。所以地道还得看看……别忘了今天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参加晚上的NACT化妆舞会,那个才是重头戏。倘若走完地道之后什么也没发现,咱们就先暂时打道回府……”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通过曲折的楼梯,下到了深达二层的地下。正对着楼梯口,便是一条笔直走廊,走了没几步,便看到走廊中间横着一道从顶部贯穿地面的铁栏杆,走廊便被这铁栏杆一分为二。我用手电照射着内部走廊,见走廊两侧,全部是镶有铁栅栏门的小房间,数数足有几十个,可见这便是监狱没错的。
我一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手摸索着铁栏,找到了门锁的位置。门锁倒是开着,为我省去不少力气,我用力一推,铁栏吱吱嘎嘎的开启了。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霉味,混合着潮湿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们慢慢的朝走廊深处走去,一边走着,一边用手电照射着两边的牢房,牢房内有的空空如也,有的还扔着一些破烂桌椅,想必一直都没有再使用过。
“你不觉得吗,这里冷的要命……”我听到莫妮卡对米哈尔小声说了一句。
作为对女士示好的一种方式,我本应立刻脱下外套,披在这个可人儿肩膀上。然而,我之所以没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灵缇一定会用她的手电狠敲我脑袋;第二,我此刻也被冻得一身鸡皮疙瘩……
“地下室里还真是寒冷……”我忍不住说道。
“不对,不对……”灵缇停下了脚步,此刻我们已经走了很远,转过了一个拐角,此地距离出口,大约已有百米之远。
“哪里不对?”我问道。
灵缇没说话,认真听了一会儿之后,小声对我们道:“都不要说话,屏住呼吸……还有,大家把手电关了……”
我虽然不明白为何灵缇这样说,但依然照做,只是她究竟察觉了什么呢?这空空的地下室,还会有什么呢……想到这里,我按了按腰间,硬邦邦的枪托,让我信心倍增……
一阵清晰的呼哧喘息声,进入了我的耳朵。“混帐,不是让你们别出声了吗,谁这么大喘气……”我刚想迁怒于位于队尾的米哈尔,昏暗中,见他用奇怪的姿势,僵硬的站着,一动不动。声音正是从他那个方向传来。
“米哈尔……”我小声叫道。
米哈尔喉咙间发出了一阵含混不清的声音,好像正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灵缇悄悄走上,对我们说到:“一二三,大家一起打开手电。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三道雪白的手电光线,射向米哈尔,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间被猛然揪住一般。米哈尔脸色苍白,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惊恐万分地看着我们,而在他脖子上,居然缠着一条手臂粗细的粉红色肉虫,浑身湿漉漉的,让人反胃的黏液,已经流到了米哈尔的衣服上。肉虫在米哈尔脖子上缠了数圈,仍在兀自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