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要说可笑,也是朝堂之上的这些没用的东西们!”司马直不管所有人的怒目相视,继续说道:“我以海刚峰为楷模,非是学他食古不化,不思变通,而是只想学他那敢于谏言的精神!你们这些人,委实可笑,迂腐不通,抱残守缺,你们以为太祖立下的都是好的,你们都会忠心的维护?放屁!放下这件事情不说,太祖定下的俸禄,确实说是一成不变,但是你们能啊,什么火耗,什么冰敬碳敬,不照样捞钱?也没见谁出来反对!再说宦官不得干政的事,这是太祖定下的铁律,还刻碑于宫门之前,可是真有了阉货为乱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干出来阻止的?说你们尸位素餐那是轻的,你们根本就是一群脑满肠肥的蠢猪!蠢猪!”
司马直骂的痛快异常,丝毫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人恨不能将他给生吞了。
司马直一激动,把何成梁交代的方略都扔到脑后了,现在他骂的是酣畅淋漓了,何成梁却忍不住想掩面哭泣:哥们儿,不是这么玩儿的啊,咱不是说好了的吗?
“司马直,你太放肆了!”说话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人,看官服,也是位言官,一句冷喝,颇有威严。
何成梁却像个好奇宝宝,拉着官应震问道:“老官,那人谁啊?”
“都给事中杨涟杨文孺!”官应震很郁闷的回答道,他实在是搞不懂,你说你何成梁好歹也是咱们一个体系的,咋人都不认识呢?
“哦,”何成梁淡淡的答道,突然猛的一惊,杨涟?怪怪,司马直你自求多福吧,撞到他的枪口上了,恐怕讨不了好,而且你的美梦恐怕也要破灭了。因为人杨涟在史书上那是大大有名的忠臣,那么和他作对的人,肯定是奸佞了。
不想司马直丝毫不惧,大声问道:“敢问杨大人,本官如何放肆了?!!”
“朝堂之上,口出秽语,难道还不是放肆么?你说的是有些道理,然而……”
“好!杨大人也认为本官说的有道理,好,那么至于本官是否口出秽语那就不重要了,本官甘愿认罪,只是我们现在说的是大明的卫所制度!大人既然认为本官说的有道理,何不与刚毅一起上疏圣上!”不等杨涟把话说完,司马直便抢先说道。
“这……”杨涟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因为他也知道司马直所奏的都是事实,而自己既然说了他的奏疏是有道理的,也理应联名。
“哼哼~”何成梁出场了,他发现朝堂之上冷清无比,除了司马直与杨涟的对话,大家基本上是在闭目养神,也就是司马直骂他们的时候睁开了会儿眼睛,自己再不跳出来搅搅,就成了一潭死水了。他冷声说道:“司马大人好气魄,就凭你一句话,就像整顿卫所制度,你可知如今天下卫所几何,下辖人员几何,分布于何地,又有田地几何?这些情况都不清楚,你就敢妄言!我看你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人!”
“你,”司马直指着何成梁的鼻子了,他是真有些生气了,因为何成梁骂他哗众取宠让他特别的不舒服,不过其他人却深以为然。
“哈哈哈哈哈~”司马直狂笑道:“这些情况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么,我告诉你,我一清二楚!而且通过这些数据,我还知道如果有紧急战事发生的话,除现有之官兵,还可从卫所军屯中抽调二百余万的兵丁!告诉你,是二百万!然而这些都是狗屁!狗屁!别说是二百万,现在连二十万都拉不出来了!为什么,你们去看看就知晓了,现在的卫所溃烂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就如同我们这个老大的帝国一样,已经是烂到根子上了,如若再不补救,只怕是日落西山,摇摇欲坠了!”
大家彻底的石化了,这叫什么话,我大明日薄西山?造反呢你!然而没有人再去反驳司马直了,因为他似乎进入了一个癫狂的状态。
何成梁现在很后悔,自己和他瞎掺和什么呀!之前确实是想和司马直一起演一段双簧,这样不仅可以迅速的打出自己的名声——可见真正哗众取宠的应该是何成梁,呵呵——还可以借机提出一些革新的方法,不管能否起到作用,至少也是一种警醒。至少司马直做的太过分,也太忘我了,他完全忘记了之前和何成梁商量的内容。
“第二疏!”司马直可能意识到自己确实做的过了,不过他不是一个愿意服输的人,所以他没有想法弥补,反而继续说道:“我要告天下士绅地主!”
千万别把我扯进去了,何成梁暗自祷告道。很多东西的具体情况都是何成梁提供给司马直的,通过自己的商业网络,能够大概一些情况,然而仅仅是已知的内容就已经把司马直气的不行了,所以在何成梁的解说后,他更坚定了信念,只是没想到他发动的那么快。
“今年山东,北直隶,河南,湖广,均有灾情,或轻或重,百姓食不果腹,然而此时我却想起了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这些人可能不知道,山东巡抚钱士完为此请发银进行救济。请求以山东布政司库贮解户部的税银六万六千多两及本年临清应解的税解四万两,留省中作为备荒之用。这是多少,十万两银子,是啊,十万两银子,还多啊!可是山东阖省,有数十万的灾民,现在才九月初,要到明年的四五月分才会有收获,这么长的时间,平均每个灾民的救济只有两三分银子,这还不算贪污的!
然而在前不久,我知道了一些消息,兖州府曹县的一个地主在扬州买了个头牌姑娘,花了三千两银子,像这样花费的山东地主士绅我知道的就有数十家。还有前郸城知县的家被一群流民攻破,得银五万余两,粮一万五千石……”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所有人都楞了,大家不怀疑司马直的话,因为编假话也没这么详细的,而且这种方式大家也都没有见过。这还是何成梁教司马直的,因为何成梁觉得那些空泛的奏疏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只有摆数据,摆事实,讲道理,才能有强大的说服力。司马直所说的事实也是何成梁提供的,现在星火的合作商家已经遍及山东的每州每府了,而这些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只是没人会专门拿出来说事儿而已,大家也都清楚再天灾中富户的情况,也没什么意外的,不想司马直却专门拿出来说了。
果然司马直接下来还有话说,他接着道:“在灾荒的年间,士绅永远不担心自己会饿着,甚至不用担心乱民作乱,因为乱民如果成了事,需要他们维持地方,如果不能成事,则他们也会无恙,除了极个别被灾民破门而入外,根本不会受到什么损失,大不了可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