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要为我哭泣
陶瓷铃当2015-12-21 20:042,573

  场上活着的人们,无论是敌是友,都被一片沉默笼罩,只剩下的恐惧在悄然弥漫。

  无论我们如何挣扎,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都只能是徒劳么?

  茄子脸色异常难看,冷汗涔涔而下,骨节因为紧张而握得有些发白。

  “对不起,不能带你离开……对不起……”他低声说,“如果我刚才……”

  阿斯托利亚轻轻地将手压在他的手上,摇摇头,“不,你们已经尽力了。”

  她苍白的脸色有种近乎透明的美丽,燃烧的火焰将她的银发镀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

  “你们已经尽力了……”她轻声说,“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随着泰坦尼克号而沉没的那些殉难者,他们的心境,也许一如我们现在。

  一种仿佛解脱般的无力感。

  黑夜还想尝试什么,茄子却慢慢地向前踏出两步,他手里紧握着鲜血与荣耀,双肩有些抽紧,但是却丝毫没有退让。

  他忽然说了一句话。

  “我听说,有些圣骑士,只要有足够坚定的信仰,就可以创造奇迹。”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脱口就说:“你什么意思?”

  他挠挠头,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带着一如既往傻得欠揍的表情。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貌似有人用过的啊……”

  我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什么管不管用……”

  他轻吐一口气:“那就看看,我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圣骑士吧。”

  我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句话说完,茄子毫不犹豫地起手飞盾,然后整个人突然朝着密密麻麻的食尸鬼和地穴恶魔冲去。

  金色的双翼自他身后展开,那是宛若流星划过天空般的璀璨!

  但这却是傻到无与伦比、天雷滚滚的自杀啊!!

  惊呼被噎在喉咙里的这么一瞬间,茄子的身形已经完全被密密麻麻的食尸鬼吞噬,一切那样突然,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犹豫。

  陡然得到新鲜血肉的食尸鬼的地穴恶魔,瞬间纠缠到一起。

  然而却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我感到喉咙发干,一时间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胸口也堵得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也忍耐不住。

  “笨蛋!!茄子你个猪——!!你以为自己是达里安么!你这个混蛋!你给劳资死回来——!!!”我终于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骂着骂着,眼泪却不听话地涌出来。

  茄子你这个猪……!!!

  你不是达里安•莫格莱尼,不是银色黎明的圣骑士,这里更不是圣光礼拜堂!!!你就特么脑子进水了……

  然而就在这时刻,仿佛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定住,所有的食尸鬼突然停止了动作。

  不仅仅是停止了动作,慢慢地,它们居然地向后退开,空气中,似乎有某种力量已达到临界值。

  然后,在那个刹那我们所看到的,是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辉煌到无法用语言描绘的情景——

  巨大的金色的光柱猛然冲天而起,然后,喷薄而出的巨大能量,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光芒甚至映亮了斯坦索姆血色的天空!

  金色的光芒仿佛凝聚成有形的手,轻轻拂过阿斯托利亚的脸庞,她的双肩,她的身体,最后将她苍白的脸庞映照得分外明媚。

  奇怪的是,明明的一瞬间的事情,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一切复活的僵尸、食尸鬼、地穴恶魔、死灵法师……甚至高大如楼房的变异憎恶,一切的一切,如同碰到阳光的泡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在这燃烧的金色光芒中,消散,终于无影无踪。

  斯坦索姆的天空重新敞亮起来,燃烧的火焰瞬间熄灭,就连覆盖在城市上空的黑灰色烟尘,仿佛也被异常风暴席卷得一干二净。

  一个瞬间,一切归于寂静,一切归于尘土。

  犹如一切都没有发生,然而一切也已经结束。

  ……

  ……

  此刻的斯坦索姆,安静得像一个噩梦中解脱的婴儿,睡得那么恬然。

  没有了活人,也没有了死人,没有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没有了弥漫的硝烟,剩下的只有残垣断壁、一片寂静。

  和面面相觑的人们。

  刚才那一切是什么,是信仰的力量,还是宿命的一次退让。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只知道,有些故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天空中,忽然有清新的雨落下,打在人的脸上,有丝丝凉意。

  无数的记忆的片段,忽然异常鲜明的跳了出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仿佛看见他紧张兮兮地跟我说,啊天我们收下这个小牧师吧,要不她这么破破烂烂的,也没人要啊!

  又有那么一个瞬间,仿佛是贫瘠之地的一株红桧树下,阿斯托利亚抱膝而坐,怔怔地欣赏草原的晨光,在她身边,手握圣光之力的骑士昂首而立。

  还有那么一个瞬间,恍惚间好像是出发的前一晚,茄子那殷切到欠揍的笑脸仿佛还在眼前,他说:“有句话讲出来可能你要骂我,但我还是想说。”

  我说:“我不骂你,讲。”

  他认真地说:“虽然我们也考虑了很多种情况,但是可能还是会出现无法预料的事情,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对手的确强大到我们完全没有胜算,我会尽量替你们顶住,但是要拜托你和黑夜保护好阿斯托利亚离开。”

  “你这个猪……。”我推了他一把,“阿斯托利亚还是你自己留着把,横刀夺爱这种狗血事情,我做不来。”

  “你这个猪……”我喃喃地骂着,不知道何时,脑子里乱乱的全是茄子有些腼腆而欠揍的笑容……而眼前,却已经什么也看不清了。

  阿斯托利亚紧紧环抱着双臂,直到指甲把自己掐出了血。

  但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因为她一直紧咬着嘴唇,明亮的眼睛也已经被泪水模糊。

  一切的硝烟落尽之后,在满地狼藉中,悲伤的墨水惊讶地叫了起来。

  火焰燃烧过的、黑色的灰烬中,居然一朵漂亮的斯坦索姆百合花正静静地盛放。

  黑夜将它捡起,轻声唱起了一首歌。

  那是许多许多年前,沙塔斯城里,一个令人怀念的,关于朋友的故事:

  星星似乎收起了光芒,它们不再为我闪耀。

  它们看似寒冷而淡漠,无法代替我温暖你的手。

  但是我忍住泪水,度日如年,拼命坚持着为你记录下在这里的每个瞬间;

  然而孤独很快即至,痛苦已经来临,你褪色的笑容,轻轻地从我的记忆里随风而去。

  不要在我的墓碑前哭泣,我不在那里,我没有长眠。

  我是凛冽的寒风,掠过诺森德的雪原。

  我是温柔的春雨,滋润着西部荒野的麦田。

  我是清幽的黎明,弥漫在荆棘谷的林间。

  我是雄浑的鼓声,飞跃纳格兰的云端。

  我是温暖的群星,点缀达纳苏斯的夜晚。

  我是高歌的飞鸟,留存于美好人间。

  不要在我的墓碑前哭泣,我不在那里,我没有长眠……

继续阅读:第74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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