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雪茄在昏暗的空气中散发着红彤彤的光芒,青蓝的烟气袅袅升起不停的变幻着形状,偌大的室内只有一张床和一扇小的可怜的天窗,不过在这种地方有一扇窗户难能可贵。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异味,时不时有一只老鼠顺着墙角沙沙的路过,蚊子嗡嗡的叫声不绝于耳,我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蚊子口器刺入皮肤的景象。
“这群乡巴佬,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黑塔抽了一口烟,吐了一个烟圈,说真的,相对于屋内腐烂的味道,我宁愿吻雪茄的味道。
“这里每一个地方都是肮脏的!”我嘟囔了一句,毕竟不是来度假,对所有幸存者来说能有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环境那就另当别论。
“花泽秀一绝对不会住这样的地方!”杉川俊捂着鼻子,难得开口,毕竟在这里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嘿嘿,咳咳…就算是躺在死人堆里,我照样可以睡着。”黑塔说的这些虽然有点让人难以信服,不过联想到他的工作,我还是选择相信。
“花泽秀一不像一个大气的人,这事肯定没完。”那个鸡冠头被我一顿胖揍后,花泽秀一并没有找我们的麻烦,反而给我们安排一间休息的屋子,除了蟑螂和老鼠,暂时还算满意。
“管他呢,利用一点一滴休息的时间,如果我们想离开,这群臭虫是拦不住我们的。”黑塔抱着CheyTacM200缓缓合上眼。
中午的阳光通过天窗,在布满污秽的黑褐色地板上投射出一个网状的影像,很像一个囚牢的铁窗。
咚咚咚…
传来一阵敲门声,黑塔迅速的张开眼皮,锐利的眼光紧盯那扇挂着一副印有几乎全裸女星海报的木门。杉川俊一个骨碌爬起来,双眼惺忪的摇晃不定,专业的和业余的差距就在这里。
“喂!我们老大叫你们!”一个带着铁口罩的男子推开门后,淡淡的留下一句话离开了。
这群日本人的打扮真奇特,不过想想日本人本来就够奇异的他们总喜欢用一些特别的方式表达所谓的潮流,我这种世俗小人物不能理解也是理所当然。
“下午好,休息的还算舒服吗?”穿过充满涂鸦的走廊,进入那间摆着台球桌的屋子,花泽秀一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台球桌旁,伊藤舞美、井上野、鸡冠头还有那个铁罩男等几个人站在他的身后。
“下午好,秀一君。”礼貌是传统美德,我可不能轻易摒弃。
“不知道你们想好了没有,相对于我们,相信你们对时间更加敏感。”花泽秀一的嘴角微微上翘,摆着一副吃定我们的表情。
“恕我直说,不行!”干脆利落的回答,无视鸡冠头恶狠狠的眼神,我把左手臂在桌沿上蹭了蹭,摆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啧啧,意料之中,这样吧,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不仅送上汽车一辆,外加干粮若干。”花泽秀一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搓了搓鼻尖。
“什么事,说说看?”我瞥了一眼Queenie她们,她们没有插口的意思,我只好接口道。这让我想起了求人做事的一个窍门:先提出一个高于目标的条件,对方拒绝后再提出想要的条件,出于颜面,只要不是太过分成功率会高一些。我们的情景与此不是一码事,但是有一定类似点。
“帮我抢一个码头,对方最多十多个人,没有自动武器。”花泽秀一不急不缓说出自己的要求。
“那是南侧的一个小型码头,据我们所知被另一伙幸存者占据,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还算安全。我们的要求是杀掉所有反抗者,我想对于杀人你们不陌生吧!”那个脸上挂满铁钉的阴狠男人用嘶哑的声音补充了花泽秀一的话,早上听伊藤舞美说过,此人是老二,名叫中岛八,这个基地几乎是他一人建成,灾难之前是他们活动的策划者。别看此人长相凶恶,做事细腻一丝不苟,而且颇具才能,不然也不会在灾难的时候聚集这么一群人幸存下来。
“让我们商量下。”这事我做不了主,毕竟对于杀人的勾当我不是主力,况且对方是与我们无冤无仇的幸存者。从他们的话中我嗅出了阴谋,此事远远没有他俩说的那么简单,首先如果是一个码头,肯定会聚集很多逃亡者,根据以往经验,聚集大量幸存者的地方爆发疫情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占领码头只是一个幌子,码头只是一个类似与桥梁枢纽的工具。细细思考后,我觉得他们想要的是码头上的船,更直接的说是幸存者手中的船!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Queenie,Queenie听后用湛蓝色的眼睛盯着我瞅了半晌,瞅的我浑身不自在,不就两天没洗脸么,至于这么直接么!
“成交!”突然Queenie轻轻推开我,走到台球桌旁双手撑在桌沿上,展露出傲人的身材,黑色皮质外套在灯光下折射出亮晶晶的光芒。我都可以听到对面数个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该死的妞!“不过,你们也得出人!”
“那是当然,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爽劲,当然仅仅是欣赏!”花泽秀一在对上我的眼神后,加上了一句话。
傍晚不是行动的最好时机,但是却是偷袭码头的最好时机,因为往往这个时候船才会停泊在岸头。整理好弹药装备的我们重新踏上地面,夕阳西下,迟暮之光柔和阴柔,染红半边天空。
“神棍的尸体不见了!”刚从墙头跃下,杉川俊走过来轻轻拉扯了一下我的胳膊道。闻声我看向尸体的存放处,发现那块帆布已经被掀翻在地,原本存放尸体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空留一簇簇青绿色的灌木。
“Well,神棍不甘寂寞啊!”黑塔抬头四顾一圈,拉好枪栓用手背擦拭了一脚嘴角喃喃道。
除了伊藤舞美和井上野,其余的人并不知道我们带着一具尸体,所以此时他们正有说有笑的在一旁开玩笑扯皮,丝毫不知道危险就隐藏在身边。
“大家小心点,拜客人所赐,附近有丧尸!”铁口罩手持一把看上去比较陈旧的M1911A1,右手反握一把武士刀放到肩膀上,看上去十分酷。据我观察,此人的战斗力在这群人算得上翘楚,由于他总是戴着一副铁口于面颊,说话有点模糊不清,一定是伊藤舞美或者井上野告诉他的,看来只有有一定地位的人得知此消息。
“八嘎,怎么会引来丧尸!”一个头上扎满小辫的男子低喝一声,抽出武士刀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走吧!”Queenie直接没有理会他们,示意伊藤舞美取车。
“哼!这群外来者是我们的灾星。”有幸被安排出来的鸡冠头,摸了摸被被摔伤的嘴角道,这时他的嘴角还有淤青。
“闭嘴,忘记秀一君的话了吗?”草木龙一隔着铁口罩模糊的声音充满不可抗拒的力量,鸡冠头听后竟然闭上了嘴,看上去草木龙一的实际地位比鸡冠头高,在末日谁有能力谁就是老大,不然只能任人差遣。
呜哇…
“哎妈呀,救命!”一个染着黄毛短发的男子发出一声惨呼,同时从他身边窜出一个穿着迷彩军装的丧尸,没错,就是神棍。他胸口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黑红的血液凝固在黑洞洞的伤口四周,他的眼圈像熊猫一样黑肿着,标志性的铁链十字架叮叮当当发出轻微的撞击声。耶稣,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此时沾满了血迹,神,什么时候你才会显示你的真迹。
“八嘎,不要慌!”鸡冠头隔着老远吆喝着,反正有数个人挡在他身前,他可趁此机会彰显自己的淡定!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枪响后,神棍的脸上一片模糊,甚至有一颗子弹掀翻了他的一只耳朵,左眼吊在眼眶外,看上去十分恐怖,就这样直直的立了一会儿,然后轰然倒地。
“去你MD!”我还没反应过来,黑塔抱着枪冲向草木龙一,扎小辫的男子上前一步阻挡在他们两人之间,被黑塔一枪托砸的满口是血瘫倒在地。刚想上前帮忙的另外一个混混被吓的目瞪口呆,双手握着一把砍刀呆立当场有点不知所措。
“冷静!”草木龙一没有选择躲避,站在原地双手举着武器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谁告诉你可以开枪了?你TM算个什么东西,女表子养的!”黑塔不由分说抓着草木龙一的衣领硬生生把他从地面上提起,鼻尖几乎碰到了草木龙一的铁口罩上,双眼似乎要喷火一样!
“他已经是丧尸,这样对任何人都有好处!”草木龙一一边努力喘息着,一边解释道,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眼前黑大个的对手。
“管好你的手下,一群饭桶!”黑塔紧紧盯着草木龙一,最后深呼一口气,在Queenie淡淡的目光中缓缓松开双手,获得自由的草木龙一落地后退两步,差点跌倒。
“他已经…”鸡冠头还想多嘴,被Queenie阴冷的目光生生的噎在喉咙里。
“我的朋友,兄弟!作为你的指挥官对此我难辞其咎,你生平所做我们会铭记在心,你就像阳光一样时刻照耀在我们心中,我会根据你的遗愿,把你最喜欢的东西与你埋葬在一起!有时候,死掉比活着幸福。”黑塔走到神棍的遗体旁,念念叨叨,最后找来一块帆布裹好,放到车上!那群日本人没有敢插嘴的,任凭黑塔的所作所为。
小插曲过后,我们踏上征程,现在的我们不仅要与死人争地盘,还卷入了活人之间的争斗,这就是好斗的人类,骨子里流淌着战斗的血液,满口仁义仁慈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剩下的就是拿起你的武器,打倒挡在前进道路上的碍事的家伙。
东京沿海地区有很多人造陆地,还有一些人造,多变复杂的地形有利于幸存者的生存。只要在第一时间内掐断主要交通,保证内部没有感染者,就可以躲避大多数丧尸的侵扰。然后利用船只与周边联系或者到陆地上寻找物资,可以最大限度的提高存活时间。
我们所要去的码头是一个小码头,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使用率很高,平时有很多走私的船只通过此地登陆,在灾难中这种码头是很多幸存者理想的栖息地和登陆点。那些大型码头位置是好,但是此时肯定被大量丧尸所占据,运气不好还可能遇到变异的丧尸。
西边最后一丝光晕消失,黑暗重新开始统治大地,交替更迭的日月不为陆地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所动,一如既往的行走在它们运动的轨迹下,除了偶尔有块云彩调皮的遮挡住它们的视线,一切那么的自然和谐。
我们埋伏在码头侧面的灌木丛已经接近两小时,码头附近的两个板屋里没有人类活动迹象,一个破烂不堪的木船停泊在浅滩上,在海水的冲击下吱呀吱呀发出凄惨的哀鸣。至此可以推断出幸存者根本没有生活在码头,他们只是把码头当做一个登陆点,闹不好今晚我们白来一趟。
“还在想神棍?”转头望着趴在我身边的黑塔,为了调节枯燥的气氛,我开口道。
“这辈子都忘不掉。”黑塔转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了我半晌,吐出口中的一截青草,缓缓道。
“有时候死掉比活着幸福,这话是你说的。”我透过瞄准镜扫了一眼安静的海面,吸进满满一肺腥湿的气体,轻声道。
“嗯哼!对这个该死的世界来说,我们只是失去了一个兄弟,但是对神棍来说他失去了整个世界。”黑塔抖动了一下腮帮子,微眯双眼盯着深蓝色海面上空,木然道。
这句话像一滴灼热的岩浆,从我的脑中炸开,让我四肢百骸充满炙热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神游天外,被人窃了灵魂,失魂落魄。
“神棍没白死,有你们这样一群的兄弟。”有时候兄弟不是用嘴来说的,久久不能平静的我被Queenie的一脚踹醒,可能她发觉我一直魂不守舍,好意提醒我。
“上校给了我们机会,我们所要做的不是拯救地球,而是救赎自己,甚至说我们需要活得像自己。”说完这句话,周围重新陷入沉寂,除了虫鸣和海风吹过草丛发出的沙沙声,剩下的只有心脏声和肚皮下地面凹凸不平的触感。
一盏幽灵灯在海面忽隐忽现、起伏不定,目标出现,看样子今天也不算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