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瓦里,那个傲慢的东方人真的是这样和你说的?”拿破仑得知联军的总指挥官杨俊飞拒绝了他的停战建议之后一反常态的没有沮丧,反而越加恼怒。
“是的,皇帝陛下。虽然亲口告诉我拒绝和平的是他,不过我认为斯坦利还是对我最友善的一个。”萨瓦里帮着杨俊飞说好话,当然,这是为了突出联军的其他统帅的继续作战的决心和对自己的无礼,就像一个小孩子在向大人告状一样。
“啊,好啊,那就打吧,让战争来临吧,让他们的鲜血灌溉田野吧!”
“陛下,还有件事,我想我还是告诉您比较好。”萨瓦里犹豫着憋出一句话来。
“什么事,难道还有比敌人拒绝停战谈判更糟糕的事情吗?”
“莫罗将军在敌人的阵营里,他似乎已经是联军的总参谋长了。”
“什么!莫罗,这个叛徒居然离开了美国去投靠了他祖国的敌人!无耻,小人!他应该上军事法庭,被枪决!”拿破仑怒不可遏的砸碎了摆在桌子上的墨水瓶。
“莫罗曾经领导过我国的军队,他对我们的军事训练,作战体系了如指掌,这下就糟糕了。”法军元帅达武愤恨的说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深谙法国军队内部指挥系统和各个将领指挥风格的莫罗提出的建议非常狠毒,只攻击元帅们的部队,避开拿破仑本人的打法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莱比锡城外,联军正在积极准备攻击军团的部署,莱比锡的防御圈层内,拿破仑和他的元帅们也在加紧部署法国和莱茵邦联的军队,这支由法国和波兰的部队为主体,萨克森,巴伐利亚,巴登和黑森的军队为辅的部队士气低落,对胜利没有信心。
莫罗自从担任了联军的参谋长之后,除了军事会议和军队部署等场合之外几乎不愿意和联军的诸将交流,就连对他才华欣赏有加的沙皇陛下的酒会邀请也被拒绝了。每天的晚宴之后,莫罗总会端坐在一张行军椅上忧郁的望着西方落下的斜阳。
杨俊飞暗暗的观察着这个给他深刻印象的叛国者,他总觉得莫罗似乎对于就任联军总参谋长和自己的祖国为敌倍感痛苦。但是即便承受着叛国的骂名,莫罗为何要来到联军的这边效力?那么迫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杨俊飞觉得自己应该和这个矛盾的人好好的聊聊,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刚用完晚餐的话,最好能去做一下户外运动,这对我们的身体健康有好处。”杨俊飞叫卫兵牵来了两匹马,走到了正在沉默发呆的莫罗面前:“我让我的骠骑兵从军需配置中找来了这两匹马,苏格兰纯种,不打算试试手吗?”
“哦,下午好,伯爵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觉得我有许多事情需要回忆。”莫罗婉拒了杨俊飞的邀请。
“可你同样需要一个倾诉者,对吗?你不应该感到拘束的,整个军营,只有我们两个不是真正的联军士兵,我们的国籍不属于四国之一。”
听了杨俊飞这话,莫罗惊奇的看了杨俊飞一眼,似乎是在估量着杨俊飞此话的可靠性,不过很快,他就抓住了重点,什么叫不是真正的联军士兵?也就是说虽然身为联军总指挥官兼任大英帝国远征军总司令的杨俊飞并不认为自己是英国人?
“那,好吧。”莫罗直起身,接受了杨俊飞的邀请。
“我再来之前观察过地形,从我们的军营出发向西北方向走有一处高山,从那个山坡上可以一睹夕阳美景和莱比锡城,拿破仑放弃了这个地点,因为它的坡面过于狭窄,法军无法据守。一起去吧。”杨俊飞神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迎接着夕阳的余晖,两匹骏马飞驰着冲上了山坡,俯瞰着山脚!
莫罗在出行中始终不发一言,然而在两人来到山坡上之后,莫罗远远的望着莱比锡城内外几乎可以看得见的法国军营时,嘴角有了一丝悸动。
杨俊飞自然没有放过这一个微妙的神态变化,于是故意说到:“莫罗将军,在我的祖国,不少人喜欢登山望远,这也被视为英雄豪情的一部分,时至今日,有什么感想吗?”
“不,我没有,我只是看到了我曾经熟悉的那群士兵们。看吧,他们军装上的蓝色,我曾经带着他们走过内勒斯海姆,诺威和霍恩林登。”
“所以,很怀念?”
“是啊,那曾经是我人生中最值得夸耀最值得纪念的时光。”莫罗伤感地说。
“的确,和祖国作战,任何人心里都不会很好受,但是我很好奇,心中一直有着祖国的你为何会答应出任联军的总参谋长?为何独自一人背负骂名,承受痛苦?”
“我并不愿意和我的祖国作战,毕竟我曾经是他的将军,为他付出过,流过血,我是来和拿破仑作战的,而不是和我热爱的法国作战。”
“难道,拿破仑不能代表法国吗?他是法国的皇帝,推翻旧制度的革命者?”
莫罗看了一眼杨俊飞,嘲讽的笑了一笑:“拿破仑并不是一个革命者,而是一个借着革命谋取自己利益的暴君。伯爵先生,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杨俊飞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莫罗则继续说道:“那要从大革命前开始说起……”
“我出生于法国布列塔尼半岛的海滨小镇莫兰。父亲是一名很有水平的律师。从小喜欢军事的我,向往行伍,一心想要投身军队。但是父亲对此并不喜欢,他希望儿子学习法律,子承父业当律师。在父亲的干预下,我只得遵父命进入雷恩大学学习法律。但是我根本无心学习,在校园里整天东游西逛、游手好闲。到毕业的时候他连学位证都没拿到,反而自己成立了学生帮派,当了头目。现在想起来,年轻时代的我真是好笑,打群架居然打出了一个共和国的将军。”
杨俊飞默默的听着,他也在回忆着自己曾经那段即将逝去的青春,和莫罗一样年轻的自己也曾经混过大学,毕业后无所事事成了一个竞技玩家,想来让人唏嘘不已。
“大革命爆发了,上莱茵地区组织了志愿军。我带着一帮弟兄参军,在里面混到一个中校军衔。迪穆里埃变节投降后,他的手下都受到了牵连。而我由于治军有方,优秀的军事素质和坚定的共和立场不但未受牵连,反而晋升为准将。后来,我就任莱茵军团的司令,负责对反法同盟军的作战,足迹踏遍了每一个西德意志的小镇,和卡尔大公,苏沃洛夫都曾经交过手。”
“督政府的无能让我痛心,而我又轻易的相信了拿破仑对共和的承诺。雾月政变中,我派兵包围了议政厅,拿破仑终于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终身执政。但是他随即展开了对过去恩人的清洗,霍恩林登战役之后,我便被陷害,开除了军职。”
“旅居美国后,华盛顿想让我来指挥美军,而你的老上司康瓦利斯将军则让我去他的殖民军军营,我拒绝了双方的邀请,一心只想回到我曾经热爱的共和法兰西。”
“杨,你知道什么是共和国吗?”莫罗突然转过头问杨俊飞。
杨俊飞虽然生在一个共和制的中国,但是他从来没考虑过什么是真正的共和国。
见杨俊飞摇了摇头,莫罗笑了笑,说道:“那是一个没有王权,没有封建专制压迫的国家,人人生而平等的国家!”
现在,杨俊飞似乎明白了,其实莫罗一直在为自己的祖国作战,只不过那个祖国,她叫法兰西共和国。